畢竟,寧遠關才人均喝三碗,就醉了一夜。
狂歡的主場安遠城,幾乎每個人都喝了一大壇,或三大壇。
這也就導致了當尉遲勇殺進安遠城時,幾乎沒有受到抵抗,就完成了斬首計劃。
鎮北侯府,顧重陽癱軟無力地躺在床上,眼睛圓瞪著那身首異處的太子屍首和自家慘死的孫兒,他老淚縱橫,悔不當初!
顧定遠的左手包紮著紗布,他正在努力調兵遣將,集結能用的兵力。
他的手是被自己刺傷的,因為,在喝了不到三碗酒就頭暈目眩的時候,他就覺察到酒有問題,強行摔破酒碗,用瓷片割進自己的肉裡,一下又一下,讓自己保持清醒。
也多虧他如此,否則,顧重陽昨晚就已經死了。尉遲勇更不會退走,而是直接佔領安遠城。
不過,他醒悟的還是遲了。
整個大本營的軍隊全被幹趴下,太子死了,兒子也死了,大軍直接減員一兩萬人,公主還陷在寧遠關,不知死活。
顧定遠強忍著悲痛,第一時間命令副將留守安遠城,自己先行領兵趕往寧遠關。
他仰頭,不讓熱淚掉下來。
他抽出長長的陌刀,大吼:
“出發!”
……
“那是……”
帝都城,狂賭了一夜的樓二郎揣著厚厚一疊銀票,從千金賭坊走出。
熾熱的陽光照得他雙目刺痛,朦朧的淚光中,他看到天空中有朵白雲長了條黑尾巴。
他微微眯起眼,唇角彎起一個不知是哭還是笑的幅度:
“狼煙?南狼煙顯暗紅色,這西北方向的黑狼煙。”
“呵呵,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西北狼煙呵!”
他跌跌撞撞,他自言自語,他軟軟地靠著牆角滑落在地上,眼裡含著淚,嘴上卻呵呵笑個不停。
旁邊賣炊餅的老頭告誡道:
“少年郎,肯定是輸了吧!唉,我對你說,賭場進不得,破財又敗家呀!你看我,早年也算中產薄富之家,就是因為沾了賭,淪落到現在走街竄巷賣炊餅的田地,你還年輕,聽我一句勸,戒賭吧!”
“呃……多謝老伯勸導!”
樓二郎胡亂抹了一把臉,爬起來,繼續踉踉蹌蹌向前走,他不想回家,卻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走。
之前他就料到,太子北行必有兇險。
不過,他萬萬沒想到,自尋死路的太子居然是以這種方式,告別歷史舞臺。
毒,真毒!
假借胡虜之手除掉擋路石,好毒的心,好蠢的腦子!
先不說與虎謀皮者,必定會反糟虎嗜。
單單是拉著整個西北邊關和太子陪葬,就是愚不可及的毒計。
沒了西北邊關守國門,這大寧朝還會是大寧朝嗎?
樓二郎越想越心寒,越想越難過!
罷了,這大寧朝腐朽至此,滅了也罷!只是可憐了那些冤死的軍魂百姓,可惜了她。
將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
公主十年不得歸,米蟲上跳金龍座。
多可笑!
深深看了一眼晨光中巍峨宏偉的皇宮,樓二郎把手揣進袖子裡,漠然轉身。
京郊,佛光寺。
姜華地成姜侍卿負手而立,一邊欣賞天空中的黑煙,一邊靜等早些時候放飛的鴿子返程。
他的對面,三皇子夏明誠正盤膝而坐,手裡拿著一卷經文,看著很是認真。
半刻鐘過去了,經文還未翻頁。
這表示,打著“潛心修行佛法”口號的三皇子,完全沒辦法潛心修行。
他放下經卷,問:
“信鴿沒回,文琅,可是有變數?”
“殿下無須擔心,尉遲勇沒得手,我們安排在太子親衛隊中的刺客也會執行任務,太子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