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嵐飛速掀翻桌子,“撲!”桌上那些捐贈的玉器全碎在地上。
一道黑影從樑上落在了地上,是個蒙面黑衣人。
“你們這些狗官,天天過著朱門酒肉臭的日子,名為為百姓賑災,實則借賑災之事,彼此炫富。今日,我要替天行道!”黑衣人說著,一個飛身,又撲向了桐嵐與伊暉。
末香當時正站在桐嵐身邊,眼見著這劍直刺入桐嵐,忽然桐嵐用力將她扯了過來,她十一歲的弱小身體被他高高舉起,擋那一逼過來的劍。
劍,剎那停住了前進,正好抵在了她的喉嚨之上。
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在生死關頭,義父桐嵐會將她用來擋那隻致命的劍。
剎那間,她想起了前世,收養她的義父母,只因她弄壞了他們親生兒子的玩具,便將她毒打一陣,她想起了他們的那個兒子,因為妒忌她成績優秀,在她的碗裡放下了毒
前世發生的這些事,她本以為她早就灑脫地放下了,沒想到還是沒有忘記。像盅毒一般,啃咬著她。
而今,今生,她的養父桐嵐,依然沒將她當人看!
她的眼神冷冽地掃過黑衣人那從凝著汗水的面布透過來的眼睛,她那本應該天真無邪的眼睛,此時浸滿了仇恨與不甘。
為何她又要死!
她不想死!
她只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孩!
黑衣人盯視著她幾秒之間,他的目光陡然一顫,劍於她臉上掠過,收了回去。
“啪!”只因這一遲疑,他的身後,桐府上的兵士齊齊射上來的箭,刺中了他的背後,他口吐鮮血,倒了下去。
就倒在了她的面前,染血的手,抓住了她的衣裙,滑了下去。她那華美的粉色真線裙,粘上了粘稠的血跡。
“來人!”桐嵐大怒,“搜出其餘黨!斬盡殺絕!”
這個一向以救人為天職的廷醫,說出斬盡殺絕的話時,顯得更加陰絕。他嘴唇抽動,全身顫抖,還在為剛才那即將刺中的一箭而惴惴。
身邊的伊暉,卻比他淡定得多,只是輕輕整了整衣冠,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刺客,從他身上跨了過去。
似乎這種事,他早有準備一般。
“末香!”柳芳奔上來,摸著末香的頭,“你沒事吧?”
眾人都在竊笑,只有柳芳奔上來關切地將她抱在懷裡。
“你沒事麼?”那個女扮男裝的“公子”伊陌離清麗的聲音響起,她從懷中掏出一隻手絹,遞給末香,“你衣上都是血,擦擦吧。”
“不必了。”未等末香開口,柳芳像逃避瘟疫一般帶著末香快步走了。
雲國皇帝軟弱無能,使得奸妃當道,貪官當朝,發生這類事,本不足為奇。可是這黑衣人在最末關頭竟然收住了劍,與桐嵐的做法成了鮮明對比,讓她一時恍惚。
她呆呆坐在屋內,門合得很緊,可是仍能聽到門外的風聲。
香爐裡的火快要燃盡了,空氣中的香也淡去了,她喚了聲:“繡兒。”沒有人應。
“繡兒,快去拿些蘭花香於我。”她邊說邊開門至外室看看。
今天輪到繡兒在外室值夜,想是這丫頭又躲在哪裡偷懶去了。
她見廂房內有隱隱微弱的燈光,便輕輕走了過去。
“繡兒姐姐,你呆在這裡,萬一小姐喚你怎麼辦?”是二等丫頭小云的聲音。
末香趴在門邊,悄聲聽著。
“怕什麼?你道這小姐能在咱家神氣多久?老爺又不是第一次收養女兒,之前的不就收養了三個,都不明不白地死了。你放心,這末香看起來成天像個啞巴似的,我就不信她能比前三個活得久些。”這是繡兒的聲音。
末香聽了,心撲撲直跳。
原來桐嵐之前曾收養過三個女兒,可是都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是為什麼?難道桐嵐覺得沒有利用價值了,便將她們都殺了?
想著,她手一抖,門不小心被推開了。
繡兒與小云見了她,慌了一下,小云搶先跪下,“小姐,奴婢不知道小姐來了,奴婢該死!奴婢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