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顺着带护栏的窗射入病房,将窗前宇文政的侧脸染成了粉色——范瑶最喜欢的颜色。病房中的范瑶托着下巴,花痴地看着宇文政,心里猜测着宇文政定是在想该如何和自己开始一段完美的恋情。
宇文政突然叹了口气。
范瑶已经焦急得不行了,心想:“叹什么气呀?难道是觉得我会抵抗?赶快来扑倒我呀,我喊救命喊得小声一点就是了!”
宇文政若是知道自己身后那个笨姑娘在如此编排自己,恐怕会气得要杀了她。可他肯定也非常清楚,此时的他,连杀这个姑娘的能力都没有了。
他所处的病房在高层,可以俯瞰医院方圆数里的景色。
而这方圆数里,都是杳无人烟的荒地,只有零星的杂草。在这样的环境下,别说是人了,就算一只老鼠想要逃跑,岗哨上的人都能一目了然。
对了,还有就是这岗哨!
为什么一家精神病医院会有狙击手把守的岗楼?虽然宇文政的恢复能力惊人,中一两枪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但狙击步枪的威力太大,如果打断了他的双腿双手,他就算能恢复,也没法逃离,还是会被捡回医院里的。
宇文政看着玻璃中反射出的自己,又想哭,又想笑。鹿角和鹿鼻是那么的滑稽,仿佛在嘲笑他这五千年的努力。不但与吉渊的差距宛如天上地下,而且就连这被按在地上摩擦,在吉渊眼中微末得不能再微末的伎俩,竟然也在范瑶那一针之后付之东流了。
“我该如何才能在这样的条件下救出霏霏?”宇文政想不出丝毫办法。
就这样,宇文政在窗口从黄昏一直站到夜幕落下,宛如雕像一般。
范瑶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不饿吗?”
“不饿。”宇文政说话同时,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身体还是诚实的嘛!”范瑶道,“我带你去食堂吃饭吧,顺便带你转转。”
宇文政依旧看着窗外,道:“你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去吧。”
“他这么讨厌我吗?”范瑶内心十分失落,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一起去吧,不然院长见到的话,肯定又要骂我没有照顾好你了。”
此时的宇文政已经不需要人搀扶,他只是跟在范瑶身后,穿过一尘不染的走廊。虽然他已经法力尽失,但他这五千年来练就的豪都佑史的气度仍在。走廊中其他病人的目光,他视若无睹,仿佛闲庭信步的皇子,对于周围人的关注已经习以为常。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但食堂还是有不少病人。这个医院似乎没有什么按点吃饭的制度,病人们也都是散养的。面对行为无法预测的精神病,敢以这种方式管理,不知道吉渊是怎么想的。
不过也可以理解,他也是病人,病人对病人可能就会纵容一点。
范瑶让宇文政先坐,自己去打饭。宇文政也未推辞,便找了一处清净的角落坐下。
范瑶走远后,一个斯斯文文的病人凑了过来,问宇文政:“阁下也是咱们‘杀生教’的教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