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站起身,踏過平整如鏡的青石磚走到小路子面前,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不在乎你是否結巴,只在乎你是否忠心於我,你只要好好做事,我必不會虧待於你。”
“奴……奴……才一定……一定……”她的話令小路子萬分激動,越是激動越說不出話來,急得他滿頭是汗,墨玉看不過眼替他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一定會忠肝義膽,報效姑娘的。以後有話慢慢講不要急,否則啊,我怕你累死了都說不出來。”
小路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捧了棉被出去,另三人看凌若的目光不約而同有了變化,原先對新主子的牴觸正在慢慢消去,也許,這個主子值得他們去守候去追隨。
“你們都出去吧,墨玉也是,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凌若坐回椅中閉上眼揉了揉眉心,略有些疲憊地揮揮手,今天一天她都忙著應付眾位福晉派來打賞的人,幾乎沒停下來歇息過,現在一靜下來只覺渾身痠軟,連話都不願多說。
靜了不到片刻,便聽得有腳步聲進來,凌若閉著雙眼略有些不悅地道:“我不是說了不要進來嗎?退下!”
等了半晌始終不見人退下,凌若愈發不悅,暗道是誰這麼不懂規矩,睜開眼正待喝斥,不曾想竟看到面色沉靜的胤禛,唬得她當場跳了起來,連忙站直了身甩帕行禮,“妾身不知是四爺駕到,有失禮無狀之處還請四爺治罪。”
“不知者不怪,起來吧。”微涼的男聲在凌若耳邊響起,目光垂卻能看到那雙玄色千層底靴子停駐在身前。
凌若略鬆一口氣,命水月沏了茶來親手奉與胤禛,帶了一絲玩笑的口吻道:“妾身不懂未卜先知,不曉得四爺這麼晚還要過來,所以沒備下別的,唯有請四爺喝茶了。”
“我剛從老十三那裡回來,聽得高福說淨思居收拾齊整你已搬入,便想著來看看,如何,可還喜歡?”胤禛抿了口茶隨意問道。
“四爺厚賞,妾身自然喜歡,只是以妾身的身份獨住一院,怕會引人非議。”此時南窗開了一條小縫,夜風徐來,拂動兩人的衣角與窗下雙耳花瓶中的黃玉蘭,如蝶尋花而來。
胤禛揮揮手道:“些許小事罷了,有何可非議,何況皇阿瑪曾說過讓我善待於你,依著意本該封你一個庶福晉才是,這樣住淨思居也名正言順些,可是前些日子剛封了葉氏不宜再封,所以只得這般,等往後再尋機會吧。”
“是。”凌若心中微有感動,一面之緣,康熙卻記住了她這個人,還特意囑託四阿哥善待,對於一個皇帝來說已是很難得了。正思忖間忽地一隻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胤禛難得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她道:“那你呢,我的格格,你可準備好了?”
來了!凌若的心因這句話劇烈跳動起來,臉很不爭氣地迅速變紅,連耳根子都是火燙一片,聲如蚊吶地道:“妾身……妾身準備好了。”要是地上有個洞她都恨不得鑽進去了,這輩子還沒說過這麼羞人的話。
她那副似壯士斷腕的表情令胤禛為之莞爾,鬆開手道:“我只是隨便說說罷了,你不必當真。”
凌若也不知鼓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剛才那句話,沒想到胤禛竟是開玩笑,頓時又羞又氣其中還夾雜了些許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失望,別過身去不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