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今天早早的下衙回家,谁知居然在自家的石榴树下瞧见一个鼻青脸肿的人,林如海心里一惊,这是什么人?怎么这般模样在这里?
“你是?”林如海迟疑着开口。
“林大人,是我啊,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百里浩说个话都疼的龇牙咧嘴。
“百里先生!你怎么···这般模样?”林如海这下是真的惊着了,百里先生的身手,他是见过的,是什么人居然能把他伤成这样?
“无妨,无妨,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
是什么样的一跤能把一个一流高手摔成这副模样?
原地三百六十度转身三周半平铺落地摔?
不过林如海作为一个有素养的文人,自然不会强迫他人说自己不愿意说的事。
“我这就叫管家去给先生请大夫,先生稍候。”
“不用不用,我擦过金疮药了。”
“那先生在此是为何事?”
“我在这儿等我那个逆徒,你进去要是瞧见他,让他赶紧滚出来。”
“睿儿回来了?那先生稍候,林某这就去叫他。”林如海脚下生风的往正院走去,生怕让百里浩认为他消极怠工。
不一会儿,沈睿嘟着嘴满脸不高兴的从正院出来,被百里浩拧着耳朵提回了院子。
“爹爹,你不远千里从上京赶到苏州,该不会就是为了师父和漕帮大小姐那点儿破事儿吧?”
“不是。”
事实上,曲凝竹的事是他进了苏州城之后才知道的,他来这里是因为收到暗报,漕帮上任帮主从海外劫了一帮子海盗,还带回来一批富可敌国的宝藏,就在这几日突然有线索露出来了。
他接到消息的当天,和皇帝在勤政殿叽叽咕咕咬了半天的耳朵,一直认为这批宝藏一定要拿到手。
但是怎么才能让漕帮帮主把宝藏交给他们,并且瞒着甄家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批宝藏送到西南的林含手上,让他招兵买马,以防万一,两人讨论了很久,都没有得出结论。
最后决定借着重华给林府送嬷嬷的趟儿,沈安则乔装打扮成侍卫悄悄赶来与百里浩会和,先去打探一下现任帮主的虚实,谁知着小子这个当头给他整这死出,让他怎么不气?
待在苏州城据点的曲寒,突然感觉一股冷风顺着脊背阴飕飕的往上窜,他不自在的抖抖身子,缓解这种感觉。
“哥,你怎么了?”曲凝竹抱着一堆信件来找曲寒,结果就看见她威猛神武的哥哥在抖虱子?
“没···没事儿,这啥啊?”让妹妹看见自己出糗,怪不好意思的。
“哥,这是各地的舵主传来的信件,还有嫂嫂给你写的信哦!”
“胡说八道什么呢?”被妹妹打趣,曲寒耳朵有些烫,“对了,你那个小郎君有消息了没啊?”
漕帮的人日夜监视,他却一直没有出过门,好像要把家里蹲这个政策贯彻执行到底。
“没有啊,你说他不会真在林府里待一辈子吧!”曲凝竹有点担心,她对百里浩是真的上心了,他一点都不像江南的那些男子,张口子曰,闭口之乎者也,瘦的一阵风都能刮倒。
像这样充满男子气概的男人,才是她梦想中的夫君,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让百里浩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不会的,那样的高手,不会一辈子龟缩在一方府邸。”曲凝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百里浩受了沈安的一顿暴捶,所以在他自觉自己的英俊容颜恢复之前,他是不会出现在人前的。
第二天一早,沈睿就被他爹一顿爱的‘暴暴’给送上了回书院的车,原话是:“你爹一辈子都没啥墨水,打仗打的再漂亮,一回到朝堂上,还得被那帮子文官笑话。你就去给老子读书,还得读好了,将来考个状元,就是不去当文官,来给你爹当帐前将军,气死他们!!”
于是,沈睿小小的肩膀,就这样背负上了一个大大的重担,沈安说了,考不上状元,就把他扔南疆去和南安王那个小人作伴,吸吸那儿的瘴气,说不定能换个脑子。
这···确认是亲爹无疑了!!!
沈安送走了儿子,拍拍手在苏州城里乱逛起来,他外形高大魁梧,硬是扮成书生也扮不像,干脆就易容成了异邦人,再整个大胡子,从眉心到右耳再粘上一条疤痕,让他看上去彪凛异常,生人难近。
他顺着人流不停的在街道上走动,走了大半个苏州城,才在一家酒楼外停下来,抬头一看,叫滋味轩。
小二虽然有点畏惧他,但也很热情的迎上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僵硬。
“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一口不太标准的官话,带着浓浓的异域风,加上这暴发户标配的问话,基本就差在脸上刻上‘冤大头’三个字了。
小二果然心领神会,“客官,咱们滋味轩可是苏州城里最好的酒楼了,一定包您满意!”
热情的把沈安带到楼上,并且给他推荐了一大堆招牌菜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又上了一壶上好的花雕酒,服务是到位了的。
沈安就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就在他大快朵颐的时候,在二楼的另一个角落里,一个肥硕的中年男子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等沈安终于吃饱以后,叫来了小二,“付钱。”
“好嘞大爷,承惠纹银三十六两一钱钱,给您抹个零头,三十六两。”
“给!”沈安从怀里摸出一坨金子,递给小二,不是金锭,就是一坨原始的···呃···狗头金。
小二却捧着它满脸为难的站在原地,赔笑道:“客官,小店小本生意,您这金子,我也找不开啊!”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的钱啊!”
“不是,不是,客官你别生气,我这就去找掌柜的。”小二捧着一大坨金子,正打算去找掌柜的,就被一个中年男人给拦下了。
“你把金子还给他,我替这位兄台付了。”说着摸出三十两银子,递给小二。
小二连忙把手上的金子放回沈安的桌上,接过男人给的银子下楼了。
“你是谁,干啥请老子吃饭?老子不吃别人的白食,这个归你了。”沈安把桌子上的金子扔给他,这家伙长的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咱们交个朋友,请自家兄弟吃个饭,怎么能叫吃白食呢!”中年男人一屁股坐在沈安的对面,拿起桌上的酒,给沈安斟满了,然后自己就着酒瓶把剩余的一口闷下去。
沈安盯着男人看了半晌,突然爆发出哈哈大笑,然后端起男人倒的酒一饮而尽,“好,痛快,自从来了中原,好久没见过你这么爽快的人了。”
“看来咱们还能接着喝酒,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甄。”中年男人也笑了起来,对沈安的反应似乎很满意。
姓甄的,那就更有意思了,“我叫葛布剌,来,咱们接着喝,小二,上酒!”
“等等,酒楼里的酒,只能算一般,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好酒,就是不知道葛布剌兄弟敢不敢和我一起去了。”
“有何不敢,甄兄前面带路。”沈安把一个塞外汉子的直率爽朗演绎的淋漓尽致。
中年男人走在前面,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化名葛布剌的沈安跟在他身后,嘴角也挑起一丝饶有趣味的笑意,姓甄的?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