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门“吱”一声打开,阿碧急急探出头来,“小姐!”往四处看了看,“你怎么让大都督走了?”
想这院子还是用的大都督的银子,进来喝杯茶也不为过吧?只是暂时也没茶。
虽然这银子是小姐凭本事赚的,但大都督财大气粗啊,出手就涨了一倍,小姐赚大发了。唯独架不住小姐霍霍,这银子还没捂热就没了。小丫头一脸心痛。
萧九白了小丫头一眼,进去查看药材。
想起殷胜衫要给自己派两暗卫就发愁。
殷大都督深刻唾弃自己:“这是怎么了,看不得这丫头哭?明明这丫头又丑又倔。”
只是看她落泪,那泪就像烙铁落到了自己心上,很疼。
自己一定中邪了!他想。
“那是谁?”
“珠宝阁”二楼窗口。
一行人正沿楼梯而下。和顺侯往窗外瞅了一眼,“殷大都督?”
柔玉郡主忙扑到窗口,把哥哥挤到一边,“殷公子!”
萧家女儿互看了眼。
萧雪儿若无其事,萧云儿抿嘴浅笑,萧雨儿激动不已,也悄悄挪到窗前。
街上一骑绝尘,只有背影隐隐。楼上芳心碎了一地。
从来邪魅狂傲者有之,俊美绝伦者有之。
而他,却是世上第一人。
“哥哥!”柔玉不悦的跺了跺脚,牵怒之下,狠狠瞪了满脸失望的萧雨儿一眼。
“你看她!”她努努嘴,“小小庶女,也敢痴心妄想!”
“柔玉!”和顺侯警告,又向萧家姐妹道歉,“她不懂事,还请多多担待!”
萧雪儿柔柔笑道,“没事的,二姐夫,都是一家人。雨儿也做的不对,我代舍妹给柔玉妹妹陪礼。”
说着轻施一礼。
萧雨儿脸色通红。
柔玉忙还礼,“六姐姐不必如此,还是你最好了。不像有些人,没礼数!到底是小妾养的……”
和顺侯重重咳了一声。
她忙住嘴。
萧雨儿羞愤之下,连买的簪子头面都不要了,掩面而出。
“快追!”和顺侯急忙道,“八妹妹恼了,可别想不开……”
萧氏二女慌慌下楼。
看到楼前马车还在,里面隐有啜泣声,二女松了口气。向和顺侯辞行。
和顺侯命小厮将所买的头面首饰拿上马车,嘱咐,“过几日亲去向二老道歉。”
萧家姐妹心知肚明,二姐姐有喜之事快要公开了。
马车得得,甚是平稳。
萧雪儿板着脸,哪里还有刚刚的温柔可人?
她竖眉道,“八妹,你怎么回事?在外既不懂礼节、争看外男,还敢任性使气,女训女戒白学了,真要反了不成!”
又道,“我看是母亲太纵着你了,让你忘了规矩二字怎写!”
萧雨儿抽泣不止。
百花宴上惊鸿一瞥,就此相思入骨。
她也深知,以自己的身份,不能有此宵想。可那人,丹凤眼斜挑似嗔似喜,眸光转处,她已心不由己。就是做妾,她也甘之如饴!
这隐密的心事,她一直忍着,想不到今日就暴露在众人面前,任人羞辱忍气吞声。
“六姐姐七姐姐,对不起!”她含羞带愤,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都是我不好,听到殷大都督的威名就忍不住想一睹为先,忘了母亲的教导,姐姐别和我计较。”
萧云儿扯了扯姐姐衣袖,示意她见好就收。握住了这个把柄,以后还不任意拿捏?
含笑道,“妹妹知道就好,以后且不可再犯。须知萧氏的名声,不能毁在我们手上。”
萧雨儿忙忙点头。
萧雪儿收起脸上戾色,重又变得温柔静美,不再说话。
“话说那个小傻子去哪了?”萧云儿道,“母亲今日不许她出门,不会再去钻狗洞吧?”说着咯咯笑起来。
“再去?才怪!”萧雨儿擦干眼泪,凑趣道,“爹爹一大早就把狗洞给填了。”
“你们觉不觉得这傻子和以前不一样了?”
萧云儿续道,“今早去邀她,竟突然发现这丑丫头变美了。”
“美?”萧雪儿睁开眼睛,嗤声道,“就凭那个丑八怪?我身边随便哪个丫鬟都比她好看。”
“不过,”萧雨儿接口,“不傻了是真的。”
她们几个从小欺负萧九长大的,确实是个傻的,她们丢在地上的猪狗食,可不紧爬着去吃?更遑论去学狗叫猫叫了。
若说是装的,断不可能。
姐妹几个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如果从开始就是装的,咱们这九妹,可不是池中物。”
萧云儿耸了耸肩。
是啊,正常人谁能忍得下这诸多羞辱?
除非有不得不忍的理由。
萧家姐妹同时噤了声,各自琢磨。
看着两个一动不动、默不作声的暗卫,萧九无奈。
这强盗作风!
“两位大哥,屈就了。大都督盛情,小女推脱不得,先行谢过。”她轻施一礼。
两个暗卫齐齐回礼。
“九姑娘不必客气,”左边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暗卫说道,“大都督说了,一切听从姑娘的吩咐。”
“那行,”萧九也不客气了。人家已经来了,姑且用着,这天都要黑了,自己还赶着回府。
急急叮嘱一番,招呼阿碧快走。
“姑娘,”右边没说话的暗卫打了一声呼哨,一匹黑马奔进前院。
“这是……”萧九忍不住摸摸马头,黑马一声长嘶,亲热地舔了舔她手背。
“它叫乌云,您上次骑过的。”暗卫提醒。
“大都督说送给您了。到府门让它自行回来就是,它认的路。”
萧九低头一笑。这个大都督,真是善查人心,自己的确喜欢“乌云,”上次放它走就很舍不得,“谢谢你家主子。”
她笑着上马,把手伸给阿碧。
“上来,咱们溜马去。”
阿碧都快要哭了,她不喜欢马怎么办?还好有小姐。
再次同乘一骑。
“小姐,您买的药材里怎么有虫子?”阿碧忽然想起。
那几只恶心的虫子,花纹斑斓、色彩艳丽,蜷缩在一个盒子里,像蜘蛛,又比蜘蛛大。
她差点给扔了。
“那是五毒彩蛛,”萧九淡淡道,“我身体里的毒全靠它们了。”
这五毒彩蛛极难得,是她今日花了好多心思才弄到的。寻常药铺哪有的卖?还动用了母亲的名头,才在原先熟识的制毒郎中手里买来。
偶遇厉王之后,本欲去寻阿碧。突然想起解毒一事,遂改了主意,去找这个郎中。
谁知郎中早已搬家,她又向周围邻人打探,好不容易才知道了住处。
此后又是费尽唇舌,不拿出母亲的名头,那郎中倔得很,就是不卖。
慌称曾得到母亲指点,露了一手银针之术,才换来这几只彩蛛。
听小姐说如此重要,阿碧拍了拍脑袋,“糟了,忘记把它们带回来了。”
“没事,”萧九一笑,“这蛛吸食毒液之前,就是要饿上几天。等三天后就可以解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