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都給本宮出去！庸醫！你們都是庸醫！”
尹司宸還沒進殿門，便聽到夏雪緋的哭鬧聲，以及器皿被砸在地上的聲響。
“究竟是怎麼回事？”尹司宸步入殿內，看著跪了一地的宮人與御醫，不禁皺眉。
為首的御醫上前回話：“啟稟陛下，皇后娘娘那日在天牢動了胎氣後情況一直不穩定，每日靠著藥物保胎，今日也不知怎麼，突然見了紅……臣等已經盡力了，還請陛下娘娘節哀。”
尹司宸嘆了口氣，擺了擺手：“怨不得你們，起來回話吧。”
那御醫並沒有起身，悄悄看了一眼上座的帝王，小心開口：“此外……娘娘恐是傷心過度，如今……”
“怎樣？”
“如今雙目難以視物。”
尹司宸微微一愣，緊接著問道：“可有方法醫治？”
“尋常之法自當湯藥調理，但此法見效甚微。若是要立竿見影，倒有一法，只是……”
“但說無妨。”
“臣曾見古籍之上著有以眼還眼之法，換眼者可重見光明。”
“朕知道了，你先帶著你的人退下吧。”
尹司宸屏退了一干人等後來到了內殿，夏雪緋聽到尹司宸的聲音收斂了動作，轉為嚶嚶低泣。
“陛下……臣妾無能……沒辦法護得孩兒周全，還請陛下責罰。”
“為何帶她去天牢？”
夏雪緋從尹司宸的問話裡聽出了一絲異樣，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在替薛瑾年質問她，可現在明明受到傷害的是她，不是麼！
忍住心裡的不痛快，假裝沒聽出尹司宸的弦外之音，繼續作出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臣妾只是顧念姐姐可憐，想讓他們兄妹二人見最後一面……是臣妾多事了……才會連累我那可憐的孩兒……”
尹司宸伸手拍了拍她，以示安撫：“放心，朕會給你主持公道的。”
夏雪緋連忙搖頭：“姐姐也是經受不住喪親的打擊，想來不是故意的，她如今孤身一人，已經很可憐了，還望陛下饒了她吧……說到底，也是我與那孩子無緣……”
見尹司宸不說話，夏雪緋抽泣了一會兒，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繼而起身，伏跪在了榻上：“臣妾如今雙目失明，恐難承鳳位，陛下便棄了臣妾吧。”
尹司宸盯著夏雪緋看了良久，將她扶起：“你只管安心養好身體，其他的事情無需操心。朕還有事情要處理，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尹司宸離開後，夏雪緋抬手擦去臉上的淚痕，不屑的勾起唇角，喚來了貼身的宮女，遞給她一包銀兩：“去給趙太醫送過去，就說本宮會記著他今日相助之恩。”
出了鳳棲宮，便有在冷宮駐守的宮人來報，說是薛瑾年醒了。
只是，人雖然醒了，但也瘋了……
尹司宸抵達冷宮時見到的是一身素服的薛瑾年抱著個枕頭，口中哼著不知名的曲調，目光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
察覺尹司宸靠近後也不避閃，反而抱著那枕頭湊近尹司宸：“哥哥，瞧啊，這是你的外甥，我和司宸的孩子。恩……名字還沒想好……司宸他國事繁重……還沒空取呢……”
說完又抱著那枕頭坐回了凳子上：“要不就叫長安吧……不求富貴榮華……但求一世長安……”說著兩行清淚從眼眶裡湧出。
薛瑾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誒~我怎麼哭了呢？”她疑惑不解的看向尹司宸，“我為什麼會哭呢？”
饒是尹司宸冷情冷血，面對著眼前的一幕，也生出些許的憐憫。他伸手想要拭去薛瑾年臉上的淚痕，可手伸到她臉邊時卻停了下來。
手未來得及收回，便被薛瑾年一口咬住，帶著滿腔的恨意。
尹司宸倒吸了一口涼氣，卻也沒抽回手，咬累了薛瑾年自己鬆了口，哭得更兇了。
看著手腕處兩排滲血的牙印，再看看面前的薛瑾年，尹司宸的心頭突然被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包圍纏繞，他不清楚那是什麼，只是覺得自己突然沒法像往日那般冷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