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掩飾地說出阿真心話,但阿震的表情卻突然變得嚴肅。
“還不能判斷結果如何,因為現在這個世界正曝露在危機之中。”
我突然發覺一件事。
“話說回來,為什麼你會想保護這邊的世界?難不成這就是理由?”
阿震覺得自己要對他父親的研究負起責任嗎?我現在才想到阿震揹負的重擔有多沉重。
“我也不知道啦,反正利害關係是一致的,要說是也算是啦。”
阿震似乎有點難為情,而我也說了平常不會說的話。
“我們好像不知不覺變成夥伴了呢。”
“廢話,因為我就是你啊。”
“也是啦。”
阿震臉上浮現一抹微笑後,便站起來。
“時間差不多了吧。”
籠罩在我與阿震、美子與阿爾瑪的光球緩緩散開。隨著光芒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四周的黑暗。等到眼睛適應後,才發現我們身在荒蕪的都市。
眼前的一切雖然象是我所居住的東京,但到處是被天災、兵器摧殘的痕跡,道路處處斑駁與凹陷,高樓大廈也幾乎成為斷垣殘壁。四處可見水泥殘片與破裂的玻璃,彷彿幾年前就故障的汽車淒涼地躺在路上,路上也看不見半個人影。
“這就是……另一個世界?”
我用手掩住口鼻並喃喃自語,空氣中混雜著化學性惡臭與廚餘類異味,濃烈到象是要直接灌入肺部。光是這股空氣就知道阿震他們過去的生活有多麼悲慘。
到底在泉重工東京研究所使用平行世界擴充機是剛剛還是幾天之前?我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動。阿震的父親開發的平行世界擴充器一啟動,我們便被籠罩在藍白色的光球裡。聽阿震說,我們會經過平行世界移動到另一個世界,所以我也想象成科幻電影常有的瞬間移動場景,但沒想到光芒消散後,我們已移動至此。
“就是那裡!”
我順著阿震的指尖望去,看見一個巨大的圓形建築。
象是拒絕任何入侵的紅色高牆圍成圓形,每座牆高得象是我所知的晴空塔。如斷崖般屹立的高牆之上,壓著透明的天蓋。想必那是用來阻斷汙濁的空氣,只許陽光射入的構造吧。圓形建築的燈光從天蓋透出,微微照亮周圍陰暗的街道。
這座圓形建築十分巨大,但在寬闊的東京之中,面積也是很有限,難不成能在日本公國享受新鮮空氣與正常生活的,只限圓形建築內的人嗎?這幾近瘋狂的暴政真是令人驚愕。
當我仰望著圓形建築,阿震與阿爾瑪已開始往前走,我也急忙跟上,美子也跟在身後。我們打算趁著天黑潛入圓形建築。
我們穿梭在一座座崩壞的建築物形成的陰影之間,一步步逼近圓形建築入口。相較於圓形建築的巨大,入口卻小得不成比例,應該是設計成不讓群眾自由進出吧。武裝士兵只有兩名,分別守在門口兩側,看來還未察覺我們侵入這個世界吧。正當我覺得戒備薄弱時,美子躍身而上,以手刀砍在其中一名士兵的脖子上,接著旋轉身體,順勢砍倒另一名士兵,兩人來不及喊聲就倒在地上,我們也順利通過入口。
進入圓形建築後,見到整齊排列的一棟棟高樓大廈,筆直的馬路也呈棋盤狀排列。路面雖然被等距設置的街燈照亮,卻看不見半個行人。
我們隱身於建築物的陰影,一步步朝著最深處的公居奔去,這裡實在太安靜了,靜得連腳步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啊。”
聽到我如此喃喃自語後,阿震便小聲地回答:
“因為平民在晚上外出是重罪。”
“就只是外出?”
“這裡就是這樣的世界。”
就連獲准住在圓形建築之內的居民都得不到自由,這裡真是所有市民只為供養極少數公卿而被宰制與搾取的世界。我實在無法想象敵人有多麼不擇手段與草菅人命,接下來的戰鬥裡,他們會以什麼手段對付我們。不論如何,要拯救馬莉就只能繼續前進,於是我安靜地緊緊跟在阿震的身後。
總算走到高樓大廈的盡頭,發現有條路直直地往森林深處延伸,這裡的寂靜更顯沉重,彷彿所有氣息都被吸入這座深林。從這裡可以看見聳立於森林盡頭的公居,若從我居住的日本來看,這裡應該是“御苑”吧。
當我覺得差不多要闖入公女的所在範圍時,便下意識地停下腳步。不可能不受任何攻擊就見到公女吧?但是阿震卻毫不猶豫地快步前進。我不是已經下定決心,絕不放棄了嗎?我想到即將到來的戰鬥,努力抑制雙腿的緊張,繼續向前走。
我也跟著站起來。我們兩人的父親與他們的兒子——我與阿震要守護這個世界,而且還要拯救馬莉。
“出發吧!”
我們齊步踏上征途。
我們一行人進入幽暗森林後,抵達一條筆直延伸的柏油路。我與阿震慢慢地加快腳步,穿出森林。不對,是打算穿出森林,卻仍在森林之中。
就在快走出森林時,我見到隱約藏在樹影之中的公居大門。就算夜空如此黑暗,還是看得見大門那裡有黑影晃動。那就是之前出現在新宿的怪物,而且還不只一、兩具。數量之多,象是包圍著公居的石牆,看來應該有一百多具吧。這些靜靜待在原地的怪物擁有一節節組成的長臂,長臂的末端則伸出長劍。
“不會吧,敵人的數量未免太多了。”
新宿的戰鬥結束後,泉重工分析怪物的殘骸,得知它們的正式名稱為“阿爾瑪迪克”,是融合阿爾瑪強韌肉體與瑪迪克人工智能的殺人兵器,不需要締結者,所以能夠量產。即使我早有覺悟,這數量也遠超過我的想象,不過阿震明快地做出判斷。
“這些傢伙交給我來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