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讓開讓開,都讓開,讓我來!”金春秀拖著竹竿往前擠。
她昂首挺胸,像領著雄兵出征的將軍。
捍衛室友陳兮她對象清白這事。
舍她其誰?
其他人紛紛讓路。
金春秀三步並做兩步下臺階,站到水塘邊上,將竹竿順過去。
五米多長的竹竿送到青草面前綽綽有餘。
她這一番操作是誰都沒想到的。
王大嫂跟青草都驚呆了。
青草下意識握住竹竿另一頭,垂頭愣愣盯著。
都忘了反應。
她姑也沒說要是有人用這樣的法子救,她該咋辦。
先前鼓起的勁兒,好似被竹竿這一戳。
一下子跟被紮了孔的氣球一樣,氣滋滋跑了。
金春秀正要收杆子,把人撈回來。
這時王大嫂反應過來。
她一拍大腿,驚聲大叫:
“哎喲!金知青你這是救人還是害人吶?都給我侄女戳更遠啦!”
最後一句更是直接沖水裡喊的。
就怕青草傻乎乎被竿子拉過來,都不知道躲!
青草瞬間鬆手,一蹬腳身子後仰。
就退出去一米多近兩米。
算是真到了水正中央,最深的區域。
她再次拍打水面,喊:“救命!救救我!”
眼睛直直盯著傅行之。
這麼一搞,就是沒有安全知識。
但凡長了眼睛沒瞎,都看明白了,這姑侄兩個擺明是挖了坑。
就等傅行之跳呢!
陳兮瞥了王大嫂一眼。
嘖。
傅行之曉得怎麼回事了,索性站著沒動。
手裡的包半點不鬆勁兒。
任由王大嫂用力撇拽,他很是無語。
王大嫂真急了。
“傅同志,你鬆開呀,提著包怎麼救人嘛?”
知青們噓她一聲。
王大嫂這時也清楚,她跟侄女的算計被人看穿了,可都到這一步了。
丟臉事小,事成才要緊!
她覥著臉,瞪眼看傅行之,急道:“哎呀,傅同志你可是軍人,要見死不救不成?”
金春秀心裡嘀咕。
以前咋不知道王大嫂這麼不要臉呢?
嘴上義正詞嚴:“沒事,我還有辦法。”
說著她扭頭示意知青們。
“他們下來幾個人,咱們手拉手往水裡走!
竹竿總能遞她跟前去。
我就是站水中央,也把竿子送到您侄女跟前,一定給她救上來。
王大嫂,你就放心吧!”
知青們一聲鬨笑,依言行動開。
果真一個個拉著彼此手腕,再次把竹竿送青草身前。
“喲!你們知青跟王大嫂姑侄倆在這幹啥呢?排大戲呀?”有人聽見動靜過來,看到這一幕就笑了。
王大嫂恨了金春秀等人好幾眼,氣得腦子嗡嗡疼。
“打胡亂說!青草落水,我們這兒正救人呢!”
眼下知青們一定要救青草,傅行之說什麼都不下水。
算計是不成了。
青草的名聲卻不能毀了。
“救青草?王大嫂,青草這丫頭小時候經常下河摸魚,一個猛子扎水裡能憋兩三分鐘呢!救她?你沒開玩笑吧?”
又有不少村民湊過來,其中一個還是青草他們生產隊的。
眼珠子溜了現場一圈。
看王大嫂拽著傅行之的包不撒手。
頓時明白過來這是出什麼戲,果斷仗義執言,直戳要害。
知青們吭吭直笑。
前有陳兮錄取通知書被惦記,險些被謀殺。
這會兒王大嫂居然敢算計傅行之,意圖讓她侄女跟陳兮搶男人。
陳兮是他們知青院的,算計陳兮就是算計他們!
知青們心裡又氣又怒。
就一個念頭,怎麼都不能讓王大嫂得逞!
這會兒村民們來圍觀鬧劇,說的那一通大實話,實在是大快人心。
把他們當傻子,毀了名聲讓人嘲笑也是活該的。
王大嫂麵皮子一顫,忙抬頭看傅行之。
傅行之眼神鋒利冷銳,刀子一樣能扎破偽裝,直戳內心。
氣勢駭人,令人膽寒。
王大嫂下意識鬆手,不敢再拽著他手裡的包不放。
倒跌好幾步靠樹幹借力,腿軟得差點一屁股癱地上。
“潛水淹死會水人,何況水塘中央深得很。”陳兮慢悠悠開口,像是給王大嫂幫腔。
金春秀聽了差點把竿子甩出去。
不是,小陳你沒事吧?
所有人聽了都不可思議。
王大嫂怪異地看向陳兮,沒想到她居然會幫她們姑侄開脫。
陳兮迎著王大嫂複雜的眼神。
繼續道:“只是救命竿子都到眼前了,不抓緊反躲開是打什麼主意,就只有王大嫂跟你侄女清楚了。”
說著似笑非笑移開視線。
看向水塘左躲右閃,就是不抓竹竿的青草。
眾人笑開。
笑聲像是耳巴子,啪啪抽得王大嫂臉色脹紅。
“還能是啥子主意?人這是惦記陳知青你對象呢!”
鬨笑更大聲。
有人覺得丟人,“王老大家的,還不讓你侄女上來?你不嫌丟人我們還嫌丟人呢!”
王家保母親聽說了,知道兒媳在這裡丟人,咒罵著趕來。
都不敢去看傅行之臉色,揚起手衝兒媳跟前就是一耳光。
這還不解氣,伸手使勁兒掐她腰上軟肉。
直掐得王大嫂哎喲喲喊疼。
王母恨不得撕了她!
“啥鍋配啥蓋,惦記傅同志,不看你侄女你孃家啥資本!讓人趕緊上來!”
說完不等兒媳開口,王母陰著臉瞪水裡的青草。
“不趕緊給我滾上來,嫌命長乾脆死河裡就地埋了了事!”
說來輪不到她教訓兒媳的侄女,實在是氣狠了話趕話。
青草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圍觀,她姑的婆婆也來了。
先前是躲著竹竿不抓,眼下是慌得沒法子。
王母一吼,她曉得抓竿子了。
很快,人救上來。
知青們都躲開,也不去看一身溼淋淋,身線畢露的青草。
無他,怕被黏上。
傅行之更是不會去看,轉身面向陳兮。
眼神瞄著她。
這出鬧劇不是因傅行之而起,卻也跟他有關。
陳兮沒當回事,抬眼對上他的眼神。
忍住笑。
“走吧,耽擱了點時間,不知道能不能趕上末班車。”
傅行之說不出心裡啥滋味。
高興她沒因此跟自己鬧脾氣,卻又有點在意她跟沒事兒人一樣。
好像不在乎他被人惦記。
心裡酸酸的,憋悶。
卻不好說出來,只順著她的話,“趕不上咱在鎮上住一晚,明天坐早班車。”
金春秀褲腿溼了,剛挽起來就聽兩人這就走。
“陳兮,我送你!”
王家保母親看傅行之跟陳兮作勢要離開。
忙揚聲:“傅同志,老大家的犯了糊塗,回頭我讓老大教訓她,你別見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