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眼里都要喷火了,在她眼里无比高贵的娴妃娘娘赏赐的东西,她孙女想要还没有呢,叶嘉言居然这样随意处置。
吴氏想看看叶嘉言怎么处理这事儿,闭口不言。
李氏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嘉言,娘娘赏赐的东西,你就这样随意处置?你眼里还有尊卑吗?”
叶嘉言从茶盏里抬头看着李氏,脸上又带出讥诮:“你既然说尊卑有别,我头上这首饰是陛下赏赐的。我就一颗脑袋,只能戴一样,只能舍弃娴妃的东西。”
李氏瞪起眼睛要发威,吴氏重重地把茶盏一放:“二弟妹,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总是跟个孩子过不去。”
李氏有些委屈:“大嫂,娘娘赏的东西这样不敬重,说出去人家说我们家张狂呢。”
吴氏心里当然是偏帮自己的孙女:“二弟妹多虑了,芝兰院里最不缺的就是御赐的东西,先帝和陛下赏赐的东西多如牛毛,四时八节宫里每次都有赏赐,衣裳料子首饰,什么都不缺,何惜一朵宫花。”
李氏张张嘴后又闭上,形势比人强,她还有事求吴氏呢。
叶文贞看着星辰头上的珠花,眼里的泪水都快要出来了。叶嘉言仿佛没看到一样,跟旁边的几个族姐妹说话。
很快,各家的贵客先后到来。
今日薛家来的是薛太太与岳氏婆媳两个,还有叶文贞的亲表姐薛秋辞。
亲骨肉见面,自然有一番亲热,叶嘉言并不上前搭话。
哪知薛太太主动上前道:“这是大姑娘吗?”
叶嘉言点点头:“薛太太好。”
薛太太笑的春风拂面:“前儿是秋辞她娘说话不周全,还请大姑娘见谅。我们家最是重嫡庶尊卑,岂会乱规矩。大姑娘与二姑娘是一家子亲姐妹,万务听信小人谗言方好。”
今日是吴氏的寿宴,叶嘉言不想再跟薛家人吵架,闻言微微点头:“知道了。”
薛太太脸上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缝,寻常的女孩子听到这话总要说两句谦虚话,哪知叶嘉言就三个字,知道了,就跟皇帝批奏折一样。
薛太太今日是来道歉缓和关系的,不好跟叶嘉言计较,更别说她已经听说了叶嘉言这几天彪悍的战绩。
那一句请薛家饶命什么的,差点把薛家扒掉一层皮,满京城的人都在背地里看热闹。
别说薛家被人指指点点,连叶家这几天都没少被人骂是势利小人。故而今儿吴氏压根不让薛姨娘现身,薛太太一个字都没问。
薛太太在心里估摸过了,她一家子女眷捆起来怕也不是叶嘉言的对手,只能息事宁人。
薛太太这里想息事宁人,哪知李氏见到她就开始告状:“表嫂,我们大姑娘的排场可大着呢,娴妃娘娘赏赐的珠花,转手就给了丫头。”
薛太太毫不在意:“这有什么,娘娘本来就是给姑娘们玩的,大姑娘高兴给谁就给谁,娘娘也不会生气的。”
薛太太主动低头,结束了这一场寿宴风波。
叶嘉言懒得再跟李氏这个蠢材计较,开始招待各家来的贵女。
要说今日贵女里谁的身份最金贵,当数钱家嫡长房的次女钱明月和荣安长公主的女儿安阳郡主林檀姝。
钱明月是钱皇后的亲侄女,太子妃最热门的人选。荣安长公主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安阳郡主是皇帝唯一的亲外甥女。
这二人并称京城闺秀里的“双姝”。
然而,安阳郡主贵则贵矣,命却不咋好,她还在襁褓里她爹林驸马就死了。碰到个荣安长公主是个痴情人,不肯再嫁,守着一儿一女在公主府安静度日。
皇帝心疼这个妹妹,对妹妹一家子非常好,故而安阳郡主虽然没爹,谁也不敢小瞧她。
荣安长公主看到叶嘉言后多看了两眼,叶嘉言的外祖母晋国大长公主是荣安长公主和皇帝的亲姑母。
晋国大长公主故去多年,柳氏从不见人,荣安长公主今天第一次看到了姑母唯一的外孙女。
荣安公主拉过叶嘉言的手问道:“大姑娘,你娘可好?”
叶嘉言行了个标标准准的礼:“多谢殿下关心,我娘每日清修,心宽气和,尚好。”
荣安长公主从手下摘下一串佛珠戴在叶嘉言手腕上:“我与你娘是嫡嫡亲的姑舅表姐妹,以前时常一起玩耍。如今我也是清修之人,你回去后告诉你娘,我们这些故人都很惦记她。倘若她愿意出来见人,公主府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
叶嘉言抬眸看着眼前穿着朴素的中年美妇,平静的心里多了一丝触动,从她决定走出芝兰院开始,她碰到了形形色色的人,除了顾谨言几人能与她诚心相待,其余长辈个个都在心里盘算利益。
荣安长公主的话一出口,在座的人神色间都是一凛。看来那些传闻不假,虽然前太子死了,当今陛下对敏慧郡主确实十分优待。
叶嘉言很有礼貌地回道:“多谢表姨母关心,晚辈会把这话传给家母。”
荣安长公主微微一笑,对着旁边的安阳郡主道:“这是你表姐安阳,安阳,你妹妹不常出门,你带她认一认人。”
安阳郡主是个洒脱之人,闻言立刻过来拉叶嘉言的手,帮她介绍旁边的钱明月和几个女孩子。姑娘们相互见礼,叶嘉言带着这二位去了小花厅。
钱明月微笑道:“都说嘉言妹妹是个才女,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一般,腹有诗书气自华。”
叶嘉言不得不客气一句:“因着我说话不大会拐弯,怕冲撞了人,平日里才出来的少。明月姐姐和安阳表姐才是真正的闺秀楷模,我且得跟姐姐们多学一学。”
众人心里都在喊,好家伙,你还不会说话,你一句话把薛老爷吓得当天就去找叶清原赔罪。
叶文贞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看着姐姐,在她印象中,她姐姐最近每天就跟吃了火药一样,不是在呛人就是在骂人。她万万没想到,她姐姐居然还会说这等软话。
钱明月客气起来:“我不过是多听听长辈的话,还是妹妹这等又听话又读书的才好。”
旁边安阳郡主插话道:“明月,你不是最喜欢才女,我听说嘉言妹妹文章写得好,回头你开宴,我们一起玩耍多好。要我说啊,整日在一起说衣裳首饰也无趣的紧,说说诗词歌赋,再一起出去跑马才有意思呢。”
钱明月笑起来:“郡主好洒脱,可惜我不会骑马。”
叶嘉言在一边很少插话,任由这京城两大贵女扯闲篇。
诰命们听戏、赏花、吃酒席,叶嘉言带着妹妹不停地忙碌,不卑不亢。诰命们说话,她听得懂就听着,听不懂的,被人问起来,她当场请教,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短处。
如钱太太和荣安长公主这等贵妇们嘴上不说,笑容越发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