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从昏暗中慢慢走出。
来人头戴黑色鸭舌帽,一袭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只露出线条硬朗的下颌。
他慢慢抬起头,那张阴鸷冷寒的脸映入眼帘。
是盛以泽。
谢京郁捂住被踹的胸口,咳嗽了几声,身体慢慢站直。
他笑了:“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盛以泽走近,逼视他:“谢京郁,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有吗?”谢京郁笑着,“我这人有点不好,就是不喜欢别人抢我的东西。”
“滋扬是你的?”
“不是,但那是你姨父给我的考验,可因为你,我失败了。”
“失败是因为你无能。”
“……”
“再警告你一次,以后你再敢动她一根汗毛,”盛以泽目视他,“我不介意把你弄进地狱。”
盛以泽冷冷刮他一眼,转身离开。
谢京郁捂着肚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他突然笑了。
嘴角弧度越发肆意,像是夜里嗜血的阎王。
盛以泽你惨了。
你有软肋了。
盛以泽回到医院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
病房内没开大灯,只开了盏地灯。
皎洁的月光从窗户投射进来,在地上铺了层银白色的光,与地灯光线辉映,驱散了室内不少的昏暗。
他轻步走过去,站在床边,借着月色垂眼看着睡在床上的姑娘。
她本来就白,月色落在脸上,仿佛能看见脸颊上细微的小绒毛。
她呼吸很浅,但能听到。
盛以泽靠前,伸手轻轻探上她额头。
彻底没烧了。
稍微放下心来,他刚想收回手,床上的人悠悠睁开了眼。
也不知道是睡迷糊了还是在做梦,桑岁竟然看见一人一身黑地站在床头。
那人手搭在她额头,黑色帽檐压低,只露出清瘦清晰的下颌线——像是在索命。
她睡得模模糊糊的,下意识问:“你是黑无常吗?”
“……”
睡傻了这是?
男人眉头一抖,贴在她额头的掌心慢慢滑下,掐了下她脸颊。
力气比上次大多了。
桑岁疼得皱眉,这才彻底清醒了。
桑岁立即从床上坐起,打开床头灯。
盛以泽?
男人摘下帽子放在一边,拉来椅子坐下,睨她。
声调懒懒的:“还是黑无常吗?”
桑岁笑着摇头:“你回来了?”
盛以泽注视那双眼,里面有月色零落的光,清澈纯净。
“一直在等我?”他问。
“嗯。”
“等我干什么?”
“……”
桑岁语噎,眨眨眼。
想到林落落跟她说的那些,之前的难受也随之消散了。
他或许……
是真的担心她出事。
她看着他,语气郑重:“以后我听你的,危险的事我不会再做了。”
盛以泽眉头一挑。
“不会再让你担心,我以后会听话的。”
盛以泽注视她眼睛,笑了声。
还挺听话的。
“躺下。”他起身。
“嗯?”桑岁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躺下。
盛以泽伸手,把被子拉上来盖在她脖子下,掖了掖被子。
“闭眼。”他命令。
“干嘛?”
“睡觉。”
“现在才九点,还早……”
“早什么,小屁孩要早睡早起。”
“……”
见她磨磨蹭蹭的,盛以泽出声:“快点。”
“……哦。”桑岁这才乖乖闭上眼。
病房静谧,闭眼后,她听觉被放大,能清晰地听见男人拉拉链的声音。
桑岁睁开一只眼缝,悄咪咪地瞅他。
他拉开拉链,把那件黑色冲锋衣外套脱下来,顺直,扔到旁边的沙发上。
以为他要走,桑岁急了:“你要回去了吗?”
他重新坐下:“不回。”
似是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在这陪你。”
桑岁抿抿唇,心里像是尝到什么东西,甜甜的。
她乖乖闭上眼,忍不住笑:“好。”
–
两人没说话,整个房内静得仿佛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