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過後，時晚休息了一晚。這期間，她沒有再想任何關於鋼琴的事情，而是躺在床上一直用微博小號衝浪。在做重要事情前短暫地放空，這是她的習慣。
第二天中午吃過飯，時晚剛開了把遊戲，就被林梨垮著小臉收手機，帶上車往音樂廳開去。
到的時候，距離表演開始還有三個小時。後臺的工作人員匆忙地走過，見到時晚後打個招呼便趕忙做事去了。林梨拎著一個包，裡頭裝著化妝品和禮服，帶著時晚到化妝間裡準備。
今天算是她被爆出黑料後，首次在公眾前露面。陳佳臨走前特別交代了，今天不容許有一絲差錯，否則只會接連不斷，沒完沒了。
時晚坐在梳妝檯前，助理和化妝師幫忙打理妝發。自己手裡翻著樂譜，安安靜靜地過了幾遍。
太陽落至地平線以下，外面已是玄紫暮色。時晚拿著禮服到隔間換好，走出來時在鏡子前最後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後，推門走到後臺中。
外面走廊，幾個小女生嘰嘰喳喳的討論著八卦。聲音刻意壓低，但還是傳進了當事人耳中。
“網上熱搜不是說被包養了嗎，說不準她國際比賽的獎都是花錢買回來的。”
“不至於吧，她演奏水平很高的，什麼都可以猜，就這點別亂講。”
“嘖，誰知道呢……”
林梨在後面幫忙提著裙襬，沒留意前面的時晚突然停下腳步，差點撞上她。
時晚長髮微卷，低低扎著馬尾。偏頭看了眼圍在一起的女生，她們似也留意到視線，其中一個看到時晚後，連忙扯了扯旁邊人的袖子，紛紛閉上嘴。
“送她們幾張票。”
言下之意，讓她們自己去感受，國際獎是贏來的還是買來的。
林梨愣了愣，從包裡翻了三張餘票遞過去，她們遲遲不敢接，但時晚又已經轉身離開。慌忙之下，小梨丟到了她們面前的桌上，只是個隨手的動作，卻讓後臺的氛圍瞬間嚴肅，還在笑著說話的人立刻噤聲，驚訝地旁觀這場鬧劇。
時晚不以為意，靜靜地調理著氣息，拿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手，主持人報幕的同時，她緩步走上臺。
調好座椅位置，時晚雙手輕輕搭上琴鍵。臺前說完最後一個字後，無縫銜接入第一個音符。
深色幕布緩緩拉開，舞臺正中間的人穿著一身紅色長裙，背後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膚，漂亮的蝴蝶骨顯得她腰身纖瘦。
臺下黑壓壓坐著人群，座無虛席，在前排最佳的觀賞位置上，坐著個很養眼的人。段澤軒換下西裝，穿著黑色潮牌T恤，眉眼認真地欣賞著臺上的表演。
旁邊的段語柔拿起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各種找角度，幾乎靠上她哥的肩膀。
“晚晚真漂亮。”她故意在段澤軒面前誇時晚，想著試探試探他。
段澤軒垂眸，皺了皺眉：“坐好。”
“嘁。”段語柔翻了個白眼，一手支著下巴繼續看演出。
後排偶爾傳來幾位老者的對話，聽語氣，應該在音樂上也頗有造詣，只是口中說出的話，沒有一句是讚揚的。
“演奏水平堪堪及格，情緒是真的不飽滿。”
“爆發力不夠強，基本功似乎也沒多紮實。”
“……”
段澤軒每一句都聽到了，眸色暗了許多，一直看著臺上的人。
表演的體驗感，被身後那幾人聒噪攪沒了。好不容易等到中場休息，段澤軒起身離開了一會兒，以為是要去洗手間，卻眼見著他走至後臺，然後被人攔下。
“先生，閒雜人等不能進入後臺，待會兒會有專門簽名的環節，您請回吧。”
後臺人多，說話的聲音嘈雜。段澤軒聽地有些費勁，但清楚地聽到了“請回”這兩個字眼。
此刻的時晚正提著裙襬往休息室走，額上汗珠密佈，林梨正給她擦著。
餘光看見一個人在後臺入口被攔著，隨意看了眼，在原地怔住。
？
“這是我朋友，讓他進來吧。”她跟工作人員解釋了一下，他才被放了進來，段澤軒很有禮貌地朝工作人員道了句謝，然後走至她身後，微微躬身提著她曳地的後襬。
時晚把他帶進休息室，關好門後，時晚才開口發問：“你怎麼過來了？”
段澤軒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措辭。
他在幹什麼？時晚剛才在上面彈地投入，可能壓根沒聽到底下人對她的惡評。
他卻下意識想來確認，她有沒有被影響到。
“嗯？”時晚的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打斷了他的自我反省。
“不是什麼大事。”他輕易地想了個理由，點了點手機屏幕：“剛才給你發信息，怕你沒看見直接回酒店了。”
時晚從包裡翻出手機，果然看到一個小時前段澤軒發的微信，約她演出結束後去吃宵夜。
“段總，你知不知道我要身材管理的！”時晚虛虛地戳了戳自己細腰：“這麼晚去吃宵夜，會長胖的。”
她上下掃了他一眼，語氣戲謔：“況且，我也不覺得你是會吃宵夜的人呀。”
細腰細腿細胳膊，怎麼可能愛吃宵夜？逮著空就去健身房才差不多。
“我的確沒有這個習慣。”他面不改色地瞎扯：“但我妹喜歡，你如果不想去，改天再約也行。”
時晚正要答應，耳邊聽他有意無意提醒一句：“我明天早上的飛機回宣城。”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覺得她應該能悟到些什麼。然而等半天，卻得來了她的一句，
“那段總一路順風，起落平安，我們改天再……再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