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理。但如果他换了衣服呢？”忽，有府兵反驳。
“凶徒故意换了衣服然后又回来拔出死者身上的兵刃，让大人抓个现行？大人，如果你是凶手你会这么蠢吗？”女子一句反呛，令人哑口无言。
府兵沉默，脸色极其难看。
“再者，凶手残忍，连刺数刀，必为寻仇。此地狼藉，柜筒敞开，衣物遍地。这名凶徒非但寻仇，还极度缺钱。凶手盗物，必定消灾。大人可核实死者失窃之物，随后前往京都各处当铺，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物。”
“即便如此，这个人的嫌疑依旧不能尽除，须押解回府，听候府尹大人发落。”年长的府兵依旧不肯放走白起，但是……
“大人，你知道你抓的这个人是谁吗？王上钦定的中尉大人！掌管京都各路兵士，护卫京师安全。你贸然擒走，可有想过自己的下场？便是你家府尹大人来此，都不敢如此造次！区区府兵，你有几颗脑袋，敢以下犯上？”
“原来是中尉大人！属下愚昧，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数位府兵齐齐下跪，内心惶恐。
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连堂堂中尉白起都不认得。
“哼！”白起微哼，拂袖而去。女子紧跟其后。
“将军大量，竟不与他人计较。”寂静的街道，女子跟在白起身后，心中甚是敬佩。
她是衡袖月！数日间，竟连遇三次，实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多谢姑娘援手，还白起清白。”白起冷酷地说道。
“大人言重了，大人先前连救民女数次，才是民女真正的恩人。”
“秦都繁华，浩瀚宽广，你我数次相遇，也算有缘。不妨到前方小憩，饱食一顿。”白起欲邀女子共进晚餐，衡袖月欣然答应。
期间，白起点了山珍海味，虽囊中羞涩，却不想在女子面前出丑。随后又叫了数坛美酒，欲与女子畅饮。熟料，衡袖月竟不沾酒水，仅仅饮了半杯，便面色涨红。
待酒足饭饱，白起又推心置腹地与女子畅谈，随后方齐齐迈出此地。可是，行至门口，前方忽然闪烁着惊悚的杀机，数枚锐利的银针呼啸而至。
“小心！”白起大骇。左手拽着女子的身子迅速后倾，避过可怕的杀机。
噗！
身后，有无辜的食客被洞穿眉心，当场暴毙！同时，女子的左肩亦迅速被刺穿，淌下腥红的血水，触目惊心。
并且，血水迅速被染成墨色，令人悚然。
针上有毒！
“奸贼！起必将汝碎尸万段！”白起大怒，欲追杀而去。但，女子仅仅地拽着他的手，面色苍白。白起这才发现，她伤得极重！
砰！
他迅速撞开酒楼的大门，在此地开了一间房，将女子抱入房中，将女子的衣裙褪至胸口，俯身吸出她肩上的剧毒。
“大人，我是不是活不成了？”许久，女子虚弱地躺在白起的怀中，“您不必安慰我，我知道，我本就该死，我罪孽深重，身上背负着七口人命。数年前，在淮城我设计残杀淮城商贾一家七口，因此亡命天涯，终于此地落脚。如今，他们终于寻上门来，要报仇雪恨。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可是没想到，这么快……”
衡袖月的身子渐渐虚弱，脸色苍白无血，似病入膏肓，说出身上的秘密。但是，白起没有她想象的那般被震惊到。
“人生在世，谁身上没背负着几条人命？天下，是强者的天下。弱者，只能任人宰割。”
“大人难道也杀过人吗？”
“我杀过将近百万，你信吗？”白起的声音令人震惊、颤束。
“百万？这怎么可能？我大秦的将士加起来可能都没有百万！”衡袖月彻底被震惊。
“严格地说，他们并非是白起亲手所杀，但却是直接或间接死于我手。我出生的地方，在那遥远的国度，那里七国战乱，天下纷争。在那里，我当了很多年很多年的将军，曾经指挥过无数场残酷的战役，并且一一取胜。最惨烈的一战，也是我人生最后的一战，是长平之战！”白起沧桑的声音忽然停顿。而后，继续响起。
“长平之战，敌军一共出动了四十五万大军，可谓声势浩荡。白起设计将其引诱，脱离既设阵地，然后携重兵攻杀。那一战，敌军战死二十余万，又被我军俘虏二十余万。后来，我将他们全部活埋。”
“全部……活埋？二十几万的大军全部活埋？”衡袖月忽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没错，全部活埋。很震惊吗？”白起忽然笑道，“当时我没有想那么多，二十余万的俘虏很难安置，若是他们突然临阵倒戈，我军必败！因为白起残忍无道，六国恨我入骨，无不想除我而后快。当时的人们，都害怕地称呼我为百万人屠。都说白起兵峰所向，寸草不生。可那些凡夫俗子又如何知道，如果不将六国打怕，令他们元气大伤，如何一统天下？天下若不一统，继续纷争，又有多少将士战死沙场？当时诸侯混战的局面已经整整过去了数百年，并且还将一直持续，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啊！”
“将军大义，令小女子深感震动。”衡袖月确实被深深震动。
天下若不一统，百姓就永远生活中水深火热之中，这不正是当今的局面？
“可惜啊！白起没能见到一统天下的那一天，便不得不……背井离乡。”白起差点将身死二字道出。
“将军有朝一日定会回去，去完成您的大业。或许，在这完成。”衡袖月眼底泛着鼓励的目光。
“你信了？”白起忽淡淡地说道。他说出这些话没想到她能信，但是她真的信了。
“大人难道忘了，前几日辟海法师说的那番话？您是真正的战神，早晚将震惊天下，为战而生。而且……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赶我们走了。您是百万人屠，天下人莫不闻之胆寒。辟海大师知晓您的身份，纵然他是绝代高僧，也会被吓得屁滚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