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因為氣氛僵硬結束的早，溫歆問聞璟：“你不是說是來找人的嗎，她人呢。”
聞璟壓著凳腿往後靠，“他們本來是一起的，誰知道來了一群油膩男，她反而沒來。”
溫歆咬了顆葡萄，“早說我就不來了。”
聞璟只是頭轉了過來，不答反問：“不過，你什麼時候跟酒吧裡的人混到一起了？”
“……”
溫歆咀嚼的動作頓住，想到了那杯洋桔梗，咬了咬嘴裡的籽。
“這我還真不知道。”
臨走時，溫歆去問了。
之前來包廂的那個人是店長，聽他的意思是她錯拿衣服的那位送的，沒有原因，只是掏完錢要了杯特調指了指包廂所在的位置。
“這杯請她的。”
雖然沒有交集，但溫歆卻思緒亂飛。
這麼巧嗎。
她最喜歡的花就是洋桔梗了。
可是她曾經最喜歡的人，卻連這個小小承諾都沒有兌現。
晚上回到家，溫歆接到了一個電話。
“你好….？”
聽音色是個女生。
溫歆：“嗯你好，找我有事嗎？”
“沒什麼事，就是…….”那頭女生感到有些意外，可還沒說完，聲音漸遠，像是被人拿走了手機。
緊接著陷入一陣沉默。
溫歆覺得這通電話過於奇怪，關掉擴音，手機拿到耳邊，“喂？”
沒人說話她就要掛電話了。
聲音貼近。
那頭幾不可聞的呼吸聲落進耳裡，緩慢拉長，帶著晦澀不明的情緒。
不知這樣保持了多久。
溫歆喉嚨開始發乾。
正要說話。
他說：“打錯了。”
極短的一句。
聲音被壓的很低，混著周遭嘈雜的喧鬧，一時分辨不出音色，便被機械的忙音掐斷。
溫歆愣了足足數秒，才重新去看來電顯示。
是個本地的號。
沒有備註，更沒一點印象。
她覺得莫名其妙，想來真的打錯了吧。
—
第二天一早，溫歆過來補辦家屬卡，她今天要把爸爸接過來，雖然是普通病房，但也比之前那個醫院好。
家屬卡沒辦法只能補辦，過程比想象的順利，預計兩三個工作日才能辦好的家屬卡，竟然當時就把卡給她了。
溫歆拿手裡捏了捏，還是最開始的那個。
後又想到什麼，她隨口一問：“周醫生沒來上班？”
“周副高嗎？”小護士說：“臨時請假了，好像昨晚喝酒喝的有點多，所以今天就不便於上班。”
溫歆：“喝多了？”
小護士想了想，又十分肯定的點頭，“我去送東西的時候，聽到主任給他打電話了。”
溫歆疑惑。
心說如果沒記錯的話，他酒量應該沒那麼容易喝多。
“哦對了，這些給你。”小護士拿出份文件遞給她。
“這都是周副高專門找人從你之前那個醫院調取的，醫院備了一份，這一份你可以留著。”
“還有啊，找個也給你。”
溫歆眨了下眼，接過。
“外面那些病房太亂，心臟不好的人還是住單間比較好，周副高給你留了一間。”小護士解釋。
溫歆看著那張開過的住院條，心情複雜，一時半會兒沒說話。
而小護士非常驕傲，“我們周副高不光人長的帥，對待自己病人也都特別負責，我們院追他的可多了，但他身邊好像不缺人陪。”
小護士搖頭惋惜，想來也是其中之一。
溫歆拇指在住院條的簽名處碾過，唇角上揚，“那先謝謝你了。”
處理完醫院的手續，溫歆接溫照春去協和，謝勳正好也在，主動過來幫忙。
直到一切安頓好，爸爸睡著後，溫歆才鬆下口氣。
謝勳含笑邀請：“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飯？”
溫歆有點累，“下次吧，我還不餓。”
“你最近好忙啊，都約不出來你。”謝勳特別無奈。
“沒辦法。”
但好在溫照春目前的檢查沒什麼問題，溫歆看向他，“又要說抱歉了，電影我都沒來得及請你看。”
“沒事，叔叔身體要緊。”
謝勳本來想送溫歆回去，但被她拒絕了，她還不想欠下這麼多人情，結果就在出租車上睡著了。
偏偏司機還送錯了地方。
溫歆迷迷瞪瞪，“這是哪？”
司機：“姑娘，這不是你填的這個地址嗎？”
溫歆頭髮挽到耳後，從包裡翻出手機，目的地赫然是輝陽外語！
在醫院時，溫歆動過一瞬的念頭，要不要給周晏送個蜂蜜水，就鬼使神差下搜了這個地方。
導致打車時直接默認。
結完賬，關門。
溫歆下了出租，站在學校門口，重新打開軟件打車——
回過神，溫歆才覺得荒唐。
她抱著一個保溫杯站在周晏家門口，完全憑藉著第一次的印象來的。
她知道周晏酒量不錯，很少人能灌倒他，但她也知道，對他而言的喝多，一時半會真緩不過來。
敲了兩下，沒人應。
停頓了片刻，溫歆又敲。
這次還沒碰到，倏然，門從裡面拉開。
空氣裹挾著一股很淡的清涼，鑽入鼻息。
周晏一身寬鬆運動短袖，頂著溼發出現在門口，雙眸狹長，被霧氣打溼的五官冷峭張揚，眼底卻是掩不住倦色。
看到來人，眼底先是晃過一瞬詫異，視線在她身上自上而下慢吞吞地繞了一圈後，半聳著眼皮看向她。
他沒說話，等待著溫歆開口。
“好巧，周醫生……”
被這麼肆無忌憚地打量，溫歆手指摳著保溫杯，竟有些緊張，說話都不打草稿。
但幾年的摸爬滾打也足夠鎮定自若。
她將保溫杯遞去，“我是來送個東西。”
“你們院的護士說你喝多了，商量著要給你送蜂蜜水，我想著來這邊有事，就替她們給你送來了。”
周晏靠立在門邊，輕笑，開口嗓音還染著絲暗啞，“這麼好心？”
她哪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好心，都是衝動在作祟。
溫歆眉頭稍稍鎖緊，再次強調，“不需要也沒事，我只是順便幫個忙。”
而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讓溫歆後悔的心愈來愈強烈。
半晌。
周晏收回視線，轉身讓出門廳，往屋內走，“進來吧。”
溫歆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她只想送完就走，“那我給你放桌上了。”
可東西剛放下，一隻大手伸來摁住她抱了半路的保溫杯。
他人靠近。
明明沒有碰到，但仍能感受到他身上帶著剛洗完澡的熱氣。
以及若有若無的沐浴清香。
“是誰要給我送的？”
溫歆愣了愣，解釋：“就是你們科室的那些小姑娘。”
“這樣啊。”周晏側頭對上她澄澈的眼睛，意味不明道出一句：
“那她們知不知道，我討厭喝蜂蜜水。”
“…..！”
溫歆太陽穴突突跳了下。
差點忘了，他其實是不喜歡的。
但以前從來都是他嘴上說著不喝最後還是乖乖把她準備的蜂蜜水喝完。
以至於溫歆有種錯覺，他很愛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