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当阳光还未照进宫墙,东宫内,太子妃已经服侍着太子起床,开启一天的政务。
当太子离开东宫,常氏还要叫醒朱雄英,看着他用过早膳,赶去文华殿读书,然后还要照顾次子朱允熥,可以说,太子妃进宫的这些年,基本就围绕着这几个男人了。
当然,等到未来太子登基,她顺势晋升为皇后,要处理的后宫事务会更多。
所以如今每日除了操持东宫。
常氏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马皇后的寝宫。
除了每日问安,还要为了将来,学习不少的礼仪和后宫处事的经验。
马皇后对她多有照顾,常氏自然不忘时时带着冯太医为她调理身体,还时常带着太孙来逗皇后开心,婆媳俩相处融洽,生活起来自然处处顺意。
只是今日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
常氏甚至还没来得及将东宫的一摊事安排妥当,马皇后的凤辇就已早早来到了东宫。
“臣妾见过母后。”
“免礼。”
简单的打了招呼后,常氏顺势就接过马皇后的手,搀着婆婆在东宫花园内散起步来。
“母后今早过来怎么也不派人知会一声,臣妾都还没收拾妥当呢,要是被太子知道了,晚上就该训臣妾失礼了。”
“他要是敢这么做,明个他就该挨为娘的鞭子了。”
马皇后伸手点了点常氏的鼻子,倒是没点破常氏的小心思。
常氏进宫以来,一直都将她当做亲娘侍奉。
马皇后自然把这个安分识大体的儿媳妇当成亲生女儿来照顾。
“母后可用了早膳?”
“臣妾从常府新带的厨子厨艺很不错。”
“昨日你公公也令人做了些新鲜膳食,今日正好再尝尝。”
说罢,常氏就着御膳房上了膳食,叫上了亲生的两个小公主,连带侧妃吕氏和庶子朱允炆也一并叫来用膳。
待到膳后,太子侧妃吕氏带着朱允炆给马皇后问安,马皇后才让人关上房门,和常氏说起些女人间的体己话。
“一晃的功夫,你进宫都快十年了。”
“十年里,你为老朱家添丁加口,诞下二子二女,劳苦功高,又将东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标儿娶了你,当真是有福了。”
常氏摇了摇头,牵着马皇后有些粗糙的手。
“母后哪的话。”
“臣妾父亲早逝,是您和公公念着旧情将我迎进宫里,又让茂弟承袭父功,这才让常蓝两家在应天站稳了脚跟,母后和父皇的恩情,臣妾纵死也难报。”
马皇后拍了拍常氏的手:“在宫里,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更不许妄自菲薄。”
“常家的福气,从现在才算开始呢。”
“要不是太孙侥幸,咱兴许都不知道,常家还有这样一位麒麟子呢。”
马皇后将常升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老朱想要对蓝玉使的那些阴招。
听到常升的才华堪比大明第一聪明人刘伯温。
常氏的俏脸上满是欣慰。
可当听到常升屡次拒绝了老朱的招揽,常氏又难免为常升着急起来。
看常氏满脸忧心的向她祈求,马皇后握着常氏的手好声安慰,再三和她保证,老朱没有怪罪常升或常家的意思,常氏这才放下心来。
“你以后是要当皇后的,这么大惊小怪可不行啊。”
“母后。”
常氏摇了摇马皇后的手哀怨到:“可一方面是父皇的天威,一方面是臣妾的亲弟弟,您教臣妾能怎么办嘛。”
马皇后颇有经验的笑答:“当两个男人犟上了,尤其是两个和你都有血缘关系呢,要想给彼此都留个台阶下,当然就要靠咱们女人出面周旋了。”
“可是,父皇不是说,后宫不允许干政吗?”
“你听他胡说。”
“真要是后宫不许干政,当年他把臣子逼走的时候,就别让我这个女人出面把人给他请回来呀。”
马皇后霸气侧漏的揭着朱元璋的短。
一方面,甚至传授给了常氏一些独门的御夫之道。
“你别听男人嘴上说着,女子无才便是德。”
“真要是碰上会持家会处事的,他们巴不得你能帮他们多分担点呢,只是要注意,出门在外给他留面,不要犯了夫家的忌讳。”
“就像你父皇,他不希望后宫给他吹枕边风,影响他的判断,所以才定下了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
“可这么多年来,给淮西老兄弟们的抚恤,施恩,哪家大臣又诞下子嗣,哪几家大臣联姻送礼,那件不都是我替他操办的,他可批评一句了?”
“就连常升的事,我揽下来,他不也没说什么么。”
常氏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关心到:“那升弟之事,臣妾该怎么办,才能让父皇和升弟都满意呢?”
马皇后摇了摇头。
“你父皇猜忌心重,从来不懂什么礼贤下士。”
“常升又是执拗性子,想让两人都满意,显然是做不到的。”
“只能找一个居中的平衡。”
常氏若有所悟,试探着问:“母后的意思是,让臣妾为太子招揽升弟?”
马皇后点点头道:“标儿生性宽厚,不管是什么性格的臣子,他都能包容,要想保全常升,又不落你父皇为人君的颜面,这是唯一的出路。”
“但有一点,我也想一并弄清楚。”
“按理说,他是你的亲族,标儿妻弟,天生的皇亲国戚,既有如此才华,为何宁愿在家里蜗居这么多年,也不情愿出府为朝廷效力。”
常氏连忙答应下来:“臣妾一定修书一封,好生申饬他。”
马皇后摇头笑了:“你是为了标儿招揽人才,无事申饬他作甚。”
“无论如何,这些年无论是寻太医,还是进献美食珍奇,他对你这个姐姐可没有半点不周到的地方,所以就算要问,你也应当是找个理由向他施恩,再借由发问。”
“不然,这么好的亲族,再平白离心离德。丢了情分,多不值当。”
常氏受教的低下头,思量半晌,又诚心发问:“母后,升弟多年来蜗居不出,除了吃,也未曾听闻有别的喜好,臣妾实在不知该如何施恩。”
马皇后一听也有些头大。
难怪老朱招揽人招揽的一地鸡毛,碰上这么个清心寡欲的勋贵,她一时半会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马皇后到底是马皇后。
思衬片刻,她眉眼带笑的问到:“常升今年多少岁了?”
“过了三月就二十了。”
“二十好啊,过了二十岁,就该婚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