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兒知道,現在情況對他們很不利,好不容易讓兮夜鬆口,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立刻道:“不管比什麼,我南煙兒都奉陪到底。”
楚璃月瞥了她一眼,對兮夜道:“先把規矩說來聽聽。”
兮夜摸了摸下巴,一雙狐狸似的眼睛在兩個女人之間轉了兩圈,笑道:“很簡單,這婆娑果是嫁接而來,只要你們誰先找到婆娑果樹,我就將婆娑果相贈。如何?”
既然是嫁接而來的婆娑果樹,那麼肯定不是原來的樣子,這藥王谷就像一個大盆地,要想找出來著實困難。更何況,南煙兒與楚璃月都不懂藥理,尤其是這樹啊草啊,楚璃月根本就不認識。
南煙兒聽到這個,不由得一愣,轉頭看向楚璃月。
楚璃月朝她一挑眉,笑道:“可以啊,我完全沒問題。”
南煙兒往楚璃月身後看了一眼,擰眉道:“我自是願意,只某些人的幫手精通藥理,比試的話恐怕不公平。”
兮夜挑了挑眉:“煙兒姑娘以為如何?”
南煙兒嘴唇一勾,道:“很簡單,這比賽就只有我與楚小姐,其他人不得干預,不得插手。”轉而看向楚璃月,問道:“楚姑娘意下如何?”
楚璃月抱著臂,一副“我無所謂”的樣子。
君御澈見局面好轉,臉色總算好看了些,他又提出道:“若是兩人一直沒有找到呢?”
兮夜聳了聳肩:“那就好走不送了。”
南煙兒咬了咬唇,雖然她對這件事也沒有十乘十的把握,但只要那果樹在藥王谷里,她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樹給找出來。
說了這麼半天,楚璃月只問了一個問題:“可有時限?我可沒那麼多功夫在這裡浪費。”
兮夜看了看天色,道:“正巧,我也困了,不如就從現在開始,到明天早上我醒來吧。誰先找到,東西就給誰。”
“好,一言為定。”
南煙兒瞥了楚璃月一眼,眼中是勢在必得的傲慢。
她是東萊國的郡主,又拜在武林至尊天山派門下,這些年走南闖北也學會不少本事。楚璃月的大名,她也略有耳聞,她相信,若是她找不到,楚璃月也絕對找不到。這種草包,她壓根就不放在眼裡。
所以,當兮夜宣佈開始的時候,南煙兒二話不說,一個箭步便衝了出去。
為了防止彼此用幫手,所以君御澈便留在了庭院中。
楚璃月看了眼消失在門口的南煙兒,嘴角一勾,轉身對老者道:“你們這兒管飯嗎?好餓。”
老者被點名,微微一愣,他一直垂手立在一旁,被楚璃月所做的事兒驚的一愣一愣的,原以為她求藥心切,肯定會撒丫子跟南煙兒死拼,沒想到,這會兒她倒是一點不急。反而問自己有沒有吃的。
藥王谷里可沒留過外人,老者不由得朝兮夜看去,眼中有詢問的神色。
兮夜瞥了楚璃月一眼,見她左瞅右看,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眯了眯眼,抬手道:“去,上晚飯,別怠慢了貴客。”
“是。”老者擦了擦汗,退了出去,心裡卻道,今日谷主似乎也挺反常的。以前,甭管多厲害的人物過來,他都是居高臨下的態度,哪兒像今天,竟然還叫人家貴客,還招待晚飯。
這不像喜怒無常且龜毛的主子的作風啊。
不過,老者也不敢多問,不大一會兒,便著人上了飯菜。
兮夜屁股剛坐穩,楚璃月就挨著他坐在了旁邊。裴恆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對面,只有君御澈毫無食慾,一直立在門口,擔憂的望著南煙兒離開的方向。
“哎呀,這藥王谷伙食不錯啊。”楚璃月也不客氣,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完全不在乎兮夜這個主子。兮夜的目光不住地往她身上飄,心想,這丫頭倒是故弄玄虛還是胸有成竹?一晚上的時間,她當真能找到婆娑果樹嗎?
想到這裡,兮夜不由得朝院子裡看了一眼。
之後,收回心神,接著吃飯。
原以為,楚璃月會在飯桌上套自己的話,可沒想到,她自己吃的很香,吃完飯就伸了個懶腰,問老者:“有客房嗎?我困了。”
老者這回沒再徵求兮夜的意見,連忙道:“有,有,姑娘這邊請。”
楚璃月也不客氣,朝兮夜微微一福身:“谷主大人,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睡了。晚安。”
兮夜望著楚璃月瀟灑離去的背影,暗暗咂舌,這姑娘這般風輕雲淡,難道真的知道了什麼?想到這裡,便又朝院子裡看了一眼,之後迅速搖了搖頭,不可能,這果樹很不起眼,絕對沒人能想到婆娑果會嫁接在那棵樹上。
想到這裡,兮夜也心安理得的去睡了。
裴恆看了看楚璃月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兮夜離去的方向,在桌前坐下,倒了杯水,對依舊立在門邊心神不寧的君御澈道:“五皇子,站了這麼久,不累嗎?要不要坐下喝杯茶?這藥王谷里的春茶可比外面賣的清醇甘冽。”
君御澈心頭火起,冷冷的瞥了裴恆一眼,道:“不必了。”
他知道,裴恆之所以不睡覺就是為了看著他。他心中惱恨,若不是楚璃月打碎了他們拿來的朱雀蛋,事情何至於到了這一步。
現在也不知煙兒怎麼樣了。
這藥王谷里遍地草藥,可山上山下的多是蛇鼠蟲蟻,天又這麼黑,真不知道她一個女兒家能不能捱得住。
君御澈越想越擔心,恨不得現在就追上南煙兒,替她去找什麼果樹。
他雖然一直離兮夜等人遠遠的,可看楚璃月那一派淡然的模樣,總覺得這女子有什麼陰謀。尤其是她看向他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帶著點戲謔和嘲笑。
會不會第二天的時候,她倆手一攤,說自己找不到,擺煙兒一道。
想到這裡,他又很快搖頭。若是這麼輕易認輸,又何必毀了他的朱雀蛋。裴恆既然拿龍骨替她換婆娑果,可見婆娑果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她怎麼可能輕易認輸。
可若是她不想輸,又為何該吃吃該睡睡,絲毫不在意的模樣。
君御澈百思不得其解,心頭焦躁難安。
對於他的拒絕,裴恆絲毫不在意,依舊是朗月清風般的謫仙模樣,休閒的吃茶小憩,也不再與君御澈搭話。
等第一縷陽光射進屋的時候,君御澈心像被冰封了一夜,終於有了暖色。
他希望兮夜趕緊醒來,好結束遊戲,讓南煙兒回來歇口氣。可又怕南煙兒一無所獲,輸了比賽。
就在他萬分焦急的時候,兮夜的門開了。
他仍舊是一襲黑袍,玄鐵遮面,不過從走路的姿態來看,應該睡得很好。不一會兒,楚璃月也醒了,她隨便洗了把臉就走了出去。
看到兮夜等人,便笑著打了聲招呼。
裴恆微微頷首,算是回禮。君御澈壓根不想搭理她,唯有兮夜,看著她不由得愣住了。
嬌俏的容顏,明媚的笑容,竟然比藥王谷的山茶花都引人側目。
大約是休息好了,楚璃月的氣色很好,皙白的皮膚透著淡淡的紅,一雙大眼睛亮晶晶溼漉漉,一顰一笑靈氣逼人。
若說南煙兒是世上絕頂的大美人,那麼這小姑娘就是誤闖人間的小精靈。
美人再美,終究是凡人。
可她卻有種獨特的,與眾不同的味道。讓人見了,就移不開眼。
此時,楚璃月已經走到了兮夜面前,見他盯著自己,便也盯著他左看右看起來。兮夜從來沒被人這麼肆無忌憚的打量過,看她眼中帶著好奇和探究,不知怎麼的,一點沒有被冒犯的感覺,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微微一笑,對楚璃月道:“怎麼?看上我了?”
“怎麼可能,我又不知道你長什麼樣。”楚璃月翻了翻眼皮,有點嫌棄的移開視線,不看他了。
他走過去,湊到楚璃月耳邊道:“那你想不想看我長得什麼樣?”
“不想。”
兮夜微楞,這世上的人不都是好奇的嗎?
難得她不想看自己的本來面目,忍不住問道:“那你為何一直盯著我看?”
說起這個,楚璃月繃不住笑了起來,瞥了他一眼,又笑了。
她這一笑,當真如明月清輝,美的不可方物。別說兮夜,就連君御澈都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她正要開口。這時,裴恆突然一把將她拉到了身邊,低聲道:“莫要得罪了谷主大人。”
也是,現在正是緊要關頭,得罪他可不好。
楚璃月只好閉上嘴,看了眼天色,道:“谷主大人,你已經醒了,那麼比賽是不是到此結束了。”
“不錯。”兮夜轉頭對老者道,“去,派人叫郡主回來。”
等人走了之後,兮夜轉頭問楚璃月:“你猜她找沒找到?”
楚璃月很直接的搖了搖頭:“沒有。”
兮夜眉峰一挑:“何出此言?”
“因為我已經找到了。”
此話一齣,三人同時看向了楚璃月。君御澈半信半疑,裴恆淡定一下,兮夜則是心頭一跳。他就知道,這丫頭死賴在這兒肯定不會那麼簡單。尤其是,她偶爾對自己露出的那種神秘笑容,更讓兮夜認定了,她肯定已經知道了婆娑果樹的所在。
可是,她是怎麼知道的?
整個藥王谷除了他,根本沒人知道,他是怎麼嫁接的,她到底是從哪兒看出來的?
兮夜斂下心神,問道:“在哪兒?”
楚璃月見魚已經上鉤,輕輕一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在這庭院之中。”
這句話幾乎是認定了兮夜的猜想。
他整個人的血液都快凝住了,眼神再次飄向那孤零零的一株枯木,有些不死心道:“那你指給我。”
“好。”楚璃月很爽快,直接便朝兮夜看的方向走了過去。
連方向也是對的。兮夜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眼瞅著小丫頭走到那枯木周圍,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先是抹了抹旁邊的小樹,朝他看了一眼。他剛鬆了口氣,就見她丟開那小樹,又朝枯木那邊走。
兮夜的心又提了起來,沒想到,她越過枯木,摸到了一株灌木。
兮夜再次放鬆,可一口氣還未放下,楚璃月就又丟開手,往枯木走。
總之,她在枯木附近摸了十幾棵樹,硬是沒指那枯木,分明是故意戲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