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此后的半年，在杜阳面前，我活得像一只狗一样没有尊严。
饭，是要按照食谱烧的，衣服，是要一件件手洗的，鞋带，是要我跪地上用嘴解开的……我极尽所有的讨好他，只为了让他心软，把我的姐姐带回来。
一个早晨，杜阳把我塞进车里，戴上了眼罩：“我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颠簸了很久很久，到了目的地，杜阳将我扔进一个不透光的黑暗房间，我花了些时间适应了黑暗，却看见满地的粪便和食物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一个女人倒在这一团污秽里，身无寸缕。
我呆住了，死死的盯着那个人，我想问问她是谁，一开口，声音抖得不像样子，我的每一颗牙齿都在打战。
“阿兰……”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如遭雷击！这个女人果然是姐姐……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是姐姐？！
我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抱起她，一伸手摸到姐姐皮下凸起的骨头，我崩溃了，我唤她，拉着她，想要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瘦，你为什么在这里……我，我带你回家！”
姐姐却笑了，她轻轻摇着头，推开了我的手：“离开杜阳……报警……别告诉爸妈……担、心……”
姐姐用尽全身的力气留下这句话就断了气，两只眼睛却还死死的盯着我。
“好……好……姐，我答应你……”我死死的咬着唇，不停的抹去模糊我视线的眼泪。
我要认真看着，记住姐姐的样子，可这该死的眼泪，却怎么止也止不住！
回程的路上，我异常的冷静，不哭不闹，戴着眼罩坐在后座。
“我姐姐，是你杀死的吗？为了报复我，你就要杀了我的家人是吗？”
杜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神经，为了你这个贱人，我有必要杀人让自己染上人命吗？你姐死了，跟我可没关系，我让你见了她最后一面，已经对你够好了，你别犯贱。”
我继续问着：“那我姐姐，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这家人的儿子就喜欢折磨媳妇，折磨死三个了，既然你姐姐不听话，我就让她到这儿来学学规矩，谁知道呢，你姐自己不争气，闹绝食把自己饿的一点体力都没有，看，这下被玩死了吧？你们褚家的人啊，啧啧……”
记忆的画面陷入了一片黑暗，我睁开眼，看到的是旁听席上的爸爸一下承受不住，瘫坐在了地上，张着嘴，发出嘶哑至极的哭嚎声：
“杜阳！杜阳他杀了我女儿，杜阳的坟在哪儿！！我要让他挫骨扬灰，让他到地下去给阿梅道歉！！”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姐姐的惨死牵动着情绪，拿着纸巾默默擦拭着眼泪。
我缓缓走向爸爸，“噗通”一声跪下后，一个耳光就打在了自己脸上：“爸，我不是故意撒谎骗你们的，姐姐不让我告诉你们！她怕你们承受不住！爸，是我害了姐姐！”
爸爸哭着上前来扶我：“不怪你，阿兰，不怪你……”
因为我自己闹离婚，搭上了姐姐的性命，我知道姐姐是为我而死，这份愧疚和折磨让我煎熬了整整十八年！
十八年啊……216个月，6570天，这六千多个日夜，姐姐死在我面前的样子无时无刻会浮现在我脑海里……让我痛不欲生。
可在听到爸爸说出“不怪你”的这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累积了十八年的痛苦一触即发，我扑进爸爸怀里，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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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喊出了声：“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报警？！你让褚梅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