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沈靖婉哪里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惊叫一声,生怕鱼跳到她身上,慌忙就要往后退,可她本就是蹲在地上,怀里又抱着锦袍,慌慌张张之下,锦袍就掉到了地上。
“小姐。”青竹吓了一跳,急忙跑回来扶住她家小姐。见了小姐脸上的水珠还有地上蹦的越发欢乐的肥鱼也明白发生了何事,她强忍住嘴角的笑,掏出帕子给她家小姐擦脸。
“怎……怎会……”沈靖婉呆呆的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青竹张了张嘴。
青竹还从未见过她家小姐这般无措的模样,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小姐,我小时候哥哥带我出去抓过鱼,敲鱼我已经很熟练了,不是第一次了。”
在河里叉鱼的白彦也笑了起来,“婉儿没事吧,快坐下好好歇歇,这些事你没有经验,不用你干。”
沈靖婉通红着脸,眼角瞄了瞄薛崇,他正侧着脸低头看着水里,表面看似乎没注意到她这边发生的事情,仔细看就发现他嘴角微微勾了勾。
他竟然也在笑自己。沈靖婉脸腾一下更加红了,见过这么多面她还从未见过他笑,这第一次也太让人难堪了。
沈靖婉咬牙正想要去马车里躲一躲,突然想起薛崇的锦袍被她扔到地上了,赶紧捡起,却发现藏青色的锦袍上沾染上了几点泥污。
糟了。沈靖婉赶紧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擦了好一会儿还是有斑驳的污渍留在上面。
沈靖庭木云还有万禄捡了好些枯枝落叶回来,万禄又在溪边理了一处干净干燥的地方生起火。
叉到的肥鱼远远够他们几个吃了,白彦和薛崇从溪水里上来,蹲在溪边熟练的用匕首刮掉鱼鳞,再划开鱼肚清理干净内脏,处理好了再用树枝穿起来,放到火上去烤。
青竹去马车上取了软垫放到火堆边,忙碌了一番,大家都冻坏了,都围在火堆边边烤火边烤鱼。薛崇处理完了鱼,洗了手穿好鞋,沈靖婉赶紧把他的锦袍送还回去。
“世子,刚才不小心把你的衣裳掉到了地上。”想起刚才丢脸的情景,沈靖婉的脸上就止不住的发烫,微微垂下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无事。”薛崇把目光从她衣领口露出的一段粉白的颈子上移开,扫了一眼衣袍上的那几点泥污,不在意的取过来便穿到了身上。
“两人在那边干嘛呢?快过来。”白彦手里的鱼在火上时不时的翻转,朝他们喊道。
沈靖婉赶紧回到青竹身边坐下,沈靖庭分给她一条在树枝上穿好的鱼,“姐姐,烤一下试试。”
沈靖婉便握着树枝把鱼伸到火上,虽是寒冬,偶尔还有冷风吹过,但大家这样围坐在火堆旁暖融融的,倒不觉得冷。
几人里万禄和青竹是小厮丫鬟,以前也在外烤过鱼,倒不至于太生疏,薛崇和白彦在军营里早有了经验,手里的烤鱼翻转几下,香味便飘散了出来,至于木云,手上的动作也是有模有样,只有沈靖婉和沈靖庭两姐弟,手里的鱼在火上烤了不大一会儿,就焦了。
“哎,怎么焦了?”沈靖庭拿着自己手上的鱼看了看,疑惑不解。
“放着吧,你们只管吃就好了,我给你们烤。”白彦看了看手里的鱼,见烤好了,便分给沈靖婉和沈靖庭。
之前丢了一次脸,沈靖婉现在也没了烤鱼的兴致,接过白彦手里的鱼,外层焦黄,轻轻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香滑可口,虽没有作料味道差了点,但这刚从冬日的溪水里抓上来的鱼却有旁的鱼没有的鲜香,别有一番风味。
“白大哥,你烤的真好吃。”沈靖庭扔掉鱼骨头,意犹未尽道。
木云把自己烤好的鱼分了一条给沈靖庭,“我烤的也不错,给你尝尝。”
这鱼烤的再鲜香,上面也有骨头,特别是还有头和尾巴,女子不像男子,吃起来总要顾忌几分,沈靖婉吃的慢,一条吃完便不打算吃第二条了。
青竹也知道这个顾忌,见她家小姐吃完了,取出手帕准备给她擦手。
木云在一旁见了,忙把自己烤好的鱼递过来一条,说道:“哎,沈姑娘,你这就不吃了?再尝一尝我烤的嘛。”
青竹刚要张口,沈靖婉用眼神打断她,大家忙了这么久她总不好不领情,正要伸手接过,旁边又伸过来一根树枝,树枝上的鱼掐头去尾,只余中间一段好下口的鲜嫩鱼肉。
“吃这个。”薛崇举着树枝,看着她道。
“对对,吃我师兄烤的。”木云一愣,猛地把自己的烤鱼收回来咬了一口,嘿嘿笑道。
看着薛崇手里举着的那一段鱼肉,沈靖婉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伸手接过,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多谢世子。”
白彦坐在火堆对面翻转手里的烤鱼,狐疑的看了看两人。
在溪边吃了一顿烤鱼,沈靖婉惦记着薛崇那件被她不小心掉在地上弄脏的锦袍,第二日便和青竹去了东正街上的春风斋,准备选一件新的外袍送去给薛崇作为赔礼。
“沈大小姐,楼上请,不知今日来是想买些什么?”掌柜见她们来了,急忙迎着她们上了二楼。
“好一点的男子穿的外袍。”沈靖婉上了楼,边看边说道。
“男子的衣裳都在这边。”掌柜带她们走到一排架子下,指了指上面的衣裳。
“你先下去吧,我们看好了会叫你。”青竹对掌柜说道。
“好的,沈大小姐慢慢看。”掌柜赶紧退了出去。
今日春风斋里的人不多,二楼更是清静,只有沈靖婉和青竹二人。沈靖婉挑了半晌,挑出一件玄色带暗纹的外袍,问青竹道:“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应该挺衬世子的。”青竹想着薛崇的面貌身材,又道:“世子那样的身高样貌,什么样的衣裳都能穿出来。”
沈靖婉笑了笑,取出这件外袍让青竹拿上,又在旁边别的衣裳里挑了挑,青竹在一旁笑嘻嘻道:“小姐,除了老爷和公子,你这还是第一次亲手给别的男子挑衣裳呢。”
沈靖婉挑衣裳的手微微一顿,青竹说的极是,她之前和宋宣有婚约,也只送过他一些书籍玉笛之类的,却从未亲手送过他衣裳。
她正了正面色,“世子的外袍是我不小心掉到地上弄脏的,我当然要重新选一件还给他了。”
“小姐说的是。”想起她家小姐昨日在溪边无措的模样,青竹抿嘴笑了笑,又道:“不过小姐,昨日世子看起来,好像和流言里说的不一样,不像那么可怕。”
“世间流言有许多都是空穴来风,不能尽信。何况世子发生过那样的意外,回来后不过几年又去了漠北,他在平京城待的时间不长,又待人冷漠,自然各种不怀好意的揣测流言便出来了。其实我也觉得世子,是很好的人。”沈靖婉边挑衣裳边说道,既然青竹提起,她便给她爹和沈靖庭也一人挑了一件。
“难得听小姐说别人的好话。昨日小姐和世子站在一起,看起来挺般配的,可惜了,世子要是没有庆王府那些事,也是小姐很好的夫君人选。”青竹跟在她家小姐身边,叹息道。
“整日替你家小姐操心,是有多担心我嫁不出去?行了,下去结账吧。”沈靖婉好笑的看青竹一眼,拿着挑好的衣裳下了楼。
把要的衣裳款式给掌柜看,沈靖婉经常在春风斋做衣裳,她爹和沈靖庭的尺寸掌柜都有,她估摸了一下薛崇大概的尺寸,交代好掌柜,让青竹付了银子,约定好过两日后送去沈府,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东正街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马车走不快,只能慢悠悠的走。青竹挑开帘子往窗外看,还有一个多月便要过年了,街上已经渐渐喜庆了起来,红灯笼红窗花,摊子上摆的比比皆是。
“小姐,快要过年了呢。”青竹看着街上喜庆的景色,对她家小姐道。
“是啊,日子过得真快。”沈靖婉也挑开帘子往外看,这一眨眼,她醒过来已经好几个月了,偶尔半夜醒来想起前一世的那些经历,恍恍惚惚就仿佛是一场梦。
青竹问道:“今年过年我们还回江州吗?”她家老爷是江州人士,在家里排行第二,上头还有个老太君,一直生活在江州,偶尔到平京城小住一段日子。他们每年过完年,等她家老爷把平京城里的那些同僚都拜访过一遍之后就会回江州,待上一段日子。
“应该不回了,我娘的身体还不知道哪日才能好转。”沈靖婉眉头微微蹙起,她娘的身体近来是越来越不好了,以前的那些药似乎都不大管用了,她娘现在整日待在屋内,连院子的门都不能出了。
“夫人的身体太医瞧不好,不如请民间的神医来瞧瞧,我听说有些民间的神医,比太医还厉害呢。”青竹也忧愁的皱起眉头,说道。
沈靖婉忧虑地摇头,“说是这样说,可神医哪里是那么好找到的?我已经让你哥哥派人去打听了,这么久了也没听说哪里有神医。”
“总会找到的,夫人一向心善,身体会好起来的。”青竹安慰她家小姐道。
“但愿吧。”沈靖婉叹了口气。
马车慢悠悠的走,走了不远前面一个酒楼旁围满了人,把路堵了,万禄停下马车,对帘子里面道:“大小姐,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人都把路堵了,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