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嫣之前听说，这座城市曾经有一片三不管的灰色地带。
在十几年前，这个区域有个名字，叫红灯区。
不仅有妓女，还有赌博、走私、械斗、争地盘等等混乱的状况。
薄司晏小时候好像就是在这里长大。
“你带我来看你成长的地方吗？”曲嫣问。
“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什么人。”薄司晏的语气轻描淡写，“免得你以后后悔自己看错人。”
奢华的布加迪威航停下，在破旧的小巷口，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路边几个穿着肮脏的小孩子探头探脑，好奇地望过来。
“下车吧。”薄司晏帮曲嫣打开门。
曲嫣把手放入他的大掌中，迈下车。
“以前，我和他们一样。”薄司晏指了指那几个小孩子，“在街边厮混，年纪稍微大一点，就到处兜售香烟给赌徒。”
曲嫣见那些孩子瘦小黝黑，穿着廉价的衣服，很难想象薄司晏幼年也是这样。
“那时候，你和谁一起住？”她问。
“我妈妈。”薄司晏牵着她的手，带她走入巷子，爬上一栋陈旧老楼的楼梯，一边说，“十二岁之前，我和我妈相依为命。我们住在这栋楼的五层。”
爬到五楼，曲嫣看见对门两间屋都贴着奇怪的霓虹牌子。
上面分别写着“君来乐”和“欢情窝”。
她忽然明白，这是妓女营业的地方……
她抬眸，望着身边高大英俊的男人。
薄司晏脸色漠然，目光扫过霓虹牌子，淡声道：“我妈要‘工作’的时候，就叫我下楼，自己找地方玩。有时她需要‘工作’一整夜，我就在街边的长椅上睡觉。”
曲嫣心中一紧，微微发疼。
她握紧他的手，轻声说：“都过去了，你成长得很好。”
“不，曲嫣，我带你来，并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
薄司晏转过眸，幽深地凝视她，“我要让你看清楚，我并不是你所以为的那种上流人士，豪门精英。”
他低沉道，“十岁开始，我参与帮派打架斗殴，过着偷鸡摸狗的日子。十二岁，我妈生病死去，我一个人守着这间屋，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过。”
曲嫣安静地听着。
她牢牢握紧他的大手，不放。
“十四岁，薄家的人找到我，验过DNA，确认我是薄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薄司晏唇边勾起嘲讽的弧度，“我父亲，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在外面和一个年轻穷女孩谈过一场风月。是我妈在临死前，寄了一封信到薄家，凑巧被我爷爷看到，才有我后来正常的生活。”
“你很爱你妈妈，是不是？”曲嫣轻轻地问。
听得出来，他妈妈虽然沦落风尘，但一定很爱他。
“嗯。”薄司晏眸色幽深复杂，低低地道，“她脾气不好，动辄打骂，但我知道她想我出人头地，不要再重复延续她这种低贱的日子。”
“辛苦你了。”曲嫣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辛苦小小的阿晏。如果我来得早一点，那多好。”
薄司晏并不知道她最后一句话的含义，收敛起幽沉的情绪，淡淡问道：“现在你知道了，你男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后悔吗？”
“我为什么要后悔？不管你的过去有多黑暗，甚至有多肮脏，我都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
薄司晏低眸看着她。
她娇俏的脸庞映在他的瞳仁里，小小的，却是那么认真的模样。
“我只在乎你现在过得开不开心。”
曲嫣伸出手臂，环住他精瘦的腰，樱唇从他唇间滑下，在他下巴又落下一吻。
“我还在乎，你和我在一起开不开心。”她的吻移到他的喉结。
“从今往后，我都想要你过得开心。”她温柔地说着。
薄司晏喉间微动，性感的喉结在他喉间震颤。
他心底突然燃起一簇烈火，烧得很旺，想把她拆骨入腹。
这个小女人，像妖精一样，精准地把他的心捏在了手里。
“但是，如果你不开心，我绝对不会勉强你和我在一起的。”曲嫣忽然抽离。
她扬起笑脸，笑嘻嘻地看他。
杏眸里满是坏坏的顽皮。
“到现在才想退缩？”薄司晏扣住她的后腰，猛地拉近，“晚了。”
两人贴得很近。
她感受到他的反应。
曲嫣脸上发热：“你别乱来，青天白日，大庭广众……”
“谁说白天就不可以做想做的事？”薄司晏低头在她耳朵上轻咬了一口，“走，载你回家。”
“回……回谁的家？”她傻傻地问。
“你说呢？”薄司晏低沉地笑出声来。
这个傻瓜。
情话说得那么溜。
到要实战的时候，就开始怂了。
……
离开红灯区，薄司晏的车子开往他独住的别墅。
曲嫣开始有点紧张起来。
“要不，改天？”她试探性地说。
薄司晏握着方向盘，扫她一眼，懒懒勾唇：“改天什么？”
“改天再去你家。”
“去我家做什么？”
曲嫣沉默了。
这个男人太坏了，故意捉弄她！
她轻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大声道：“去你家做——”
薄司晏黑眸泛起一丝笑，睨她：“嗯？做？”
曲嫣弯眸：“做饭。”
她笑眯眯地道，“我厨艺不错，改天去你家做饭给你吃。”
“不改天，就今天。”
薄司晏踩下油门，加速。
不久后，到达别墅区外。
他还没有开进大门，就远远的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别墅外。
薄司晏皱了皱眉。
曲嫣察觉到他不悦的表情，疑问：“怎么了？那是谁的车？有人在等你吗？”
“没事，我来处理。”
薄司晏下车，那辆黑色轿车里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上前恭恭敬敬地道：“晏少，老爷子请您回老宅一趟。”
薄司晏冷冷挑眉：“他有什么事？”
管家恭声道：“老爷子知道您新交了女朋友，请您和您的女朋友回家吃饭。”
薄司晏轻嗤一声。
消息倒是灵通。
只不过，怕不是吃饭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