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书庙之中。
大儒雕像。
纷纷震动。
化作齑粉。
与梵天寺齐名的天元道门,此时天空太极图案阴阳变化,抱残守缺的一角,渐渐修复。
入道法的诸位道长。
齐齐醒来。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道门之中。
正值秋景。
此时却落花流水,如秋冬轮转,春夏复来。
繁华盛景。
花开木深。
蝴蝶偏飞。
白鸟齐名。
数日前从道门入世的道子玄素,搭布袋于肩,身后,有数名道长跟着。
他们凝望天空。
声音入耳。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片刻后。
道子玄素神色清明。
仰天拜道:“我明白了,诸位师叔师伯,我欲行走于人间,历练人世苦楚,为终生解难而救百姓,此番圣地之行,就此作罢。”
一名道长闻言,不满道:“玄素,你是道门兴盛的希望,往七大圣地历练,与诸圣子切磋,对你来说,是一场造化,你怎能半途而悔?”
“师叔,难道人皇之言,还敲不开你内心的执着?道法自然,我这番入世,便是领悟其真谛,现在,我已明了。”
说罢。
道子盘坐在地。
一股大道韵律。
自体内涌现。
向周围逸散出去。
他的头顶。
开始三花聚顶。
片刻后。
境界攀升。
由原来的天河境界,攀升到天湖境,由天湖境,到天海境界。
他的周围。
凝结出道法真元。
一明一晦。
“这!”
众道长惊愕当场。
一名道长怅然道:“我等错过了一场机缘!”
道子玄素醒来,凌空遥拜:“即日起,人皇为我师!”
……
极西极乐之地。
梵天寺中。
佛光扑洒万里之地。
焚香袅绕。
虔诚之徒万万。
鎏光宝塔冲天,大雄宝殿内。
六万三千二百一十七名须弥寺僧齐坐,还有诸多明王,尊者,金刚,迦楼,罗汉,护法坐莲于空。
大主持鸠摩于最庄严之位。
“人之初。”
“性本善。”
“性相近。”
“习相远。”
当古老的大道之声传至大雄宝殿内。
数万寺僧面色齐齐变色。
诵读无上经文以抵御这种大道韵律。
大主持鸠摩遥遥一指,金色的佛光如钵盂自顶盖下。
声音渐渐淡去。
“天元之地,出了个了不起的家伙。”
“尔等弘扬佛法,路甚遥远。”
“方才之语,诸位不可进心。”
“善哉!”
鸠摩大手一挥。
数万条念丝没入寺僧神海。
将刚才听见的大道初音抹去。
“人之初,性本善!”
大主持鸠摩默念。
这与佛法中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相驳,终生若苦,才能引渡出家入我门。
终生若善,何来佛门苦海。
“佛子此番东行,恐难有建树。”
大主持鸠摩头顶佛光涌动。
内心波澜。
他已困在梵天(武皇)境界近两万年,一直无法进入大梵天之境,可就在莫无邪刚才传至的大道韵律下,竟有一丝丝突破的迹象,他差一点抑制不住。
倘若,他不抑制,而直入大梵天境界。
那意味着,自己是受莫无邪的点拨而破镜。
则等于承认莫无邪的‘人师’之位,待以后,整个梵天寺的香火,莫无邪也要分去一丝功德。
但现在,他生生的压制住天道韵律,则等于自斩其根。
反而堕入更大的业障心魔之中。
在数千年之内。
突破无望了。
“莫无邪。”
这位大主持,已动了杀戮之心。
嗡!嗡!嗡!
一名尊者。
在这时意外突破。
众僧皆阖目。
面有惧色,又有羡慕。
大主持鸠摩淡淡的道:“阿难,你六根未除,与佛缘浅,抹去一身佛修,下山去吧。”
阿难双手合十:“我佛,众生皆等焉?”
大主持未答,拈花一笑。
阿难尊者沉默片刻,自碎丹田。
一身佛法。
尽皆抹去。
他一步一步走出梵天寺。
天道韵律尚在。
尊者自脚下开始,一朵黑色的莲花渐渐形成,一步一壮大,三步成魔影。
“自此,世上无阿难,心中亦无天!”
随即,化作一朵黑莲并世,消散于虚空之中。
……
天元圣地。
讲道场。
万千霞光自天而降。
莫无邪从霞光中走出来。
他的头顶,有一阙金文在闪耀。
他在人前。
众人却又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走一步。
天地六气缠绕周身。
一道道光芒渐渐消弭。
最终化作无形。
莫无邪来了。
普普通通。
一个人。
在场的人扫视去。
无一人能窥其修为之境。
是凡人。
却不是凡人。
“紫气东来?”
蓬莱圣地的一名长老几乎要立身跪拜。
“我见光明!”
西陵的一名神官长老双手擎天。
“两仪相交,又见五行之气,厚而无形,此乃大道至真!”
昆仑圣地的长老亦是心驰神往。
而南巫的一名黑衣女老巫,则是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黑牙,手中拐杖化作一条奇蛇,叹息道:“最是人间好男儿,人皇之姿,若临男巫,则万万巫女,魂皆不守!”
“父皇,我要他做驸马,当镇国女婿!”
一名大国公主,已然倾心迷醉,一颗芳心许了莫无邪。
在万众瞩目之中。
莫无邪身后的无数光环都没入体内。
他已来到佛子了尘面前。
他看向六名圣子。
六名圣子皆是无言。
但瞳孔深处,何其刺痛。
唯独佛子。
缓缓站起来。
上下打量莫无邪。
他之前的眼神,目空一切,包括圣主。
但现在。
他在凝视莫无邪。
这时,莫无邪淡淡开口,问道:“敢问佛子,我是谁?”
佛子双手合十,一时竟无法 给出答案,而是陷入思索之中。
莫无邪的声音很纯粹。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真真白白。
我是谁?
人人扪心自问。
这是辩法伊始。
没有流于形式。
也没有开场白。
就在莫无邪这一问中开始。
我是谁?
每个人的心中。
答案各不相同。
看似浅显的问题。
似乎蕴藏着无数种可能。
佛子了尘肃然,缓缓开口:“众生皆我。”
“错 !”
莫无邪摇了摇头。
众人从思考中醒来。
好似莫无邪一锤敲击在心灵。
了尘诵道:“佛曰: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一切皆虚,一切存真,佛难道会错?”
莫无邪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第二个问题:“什么是佛?”
了尘这一次没有犹豫,而是吐言道:“渡苦难者为佛,渡众生者为佛。”
“唉,又错!”
莫无邪声音加重。
“佛本无相,众生皆佛,如此,我是谁?”
佛子本能的回答:“我是佛。”
话刚一脱口。
佛子面色陡然一变。
他身份是佛子,岂敢以佛自居。
这违背了他‘行者’的身份。
若我不是佛。
众生皆佛。
那一个不是佛的人。
何以与是佛的人言佛。
那今时今日,他从极乐向东,又所为何事?
渡世人?
还是世人渡他?
汗水从额头沁落。
佛子以六问而败六圣子。
却被莫无邪本质上以‘我是谁’一问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