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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男生戴着口罩,车厢里灯光很暗,舒俞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只不过听声音觉得大概和自己年龄相仿。

男生站得离她很近,莫名地好像给了她一股可以支撑的力量。

被困在车厢里的人无能为力,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外界能够及时发现他们,救他们于水火。

而有些人已经陷入绝望,他们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告诉家人自己的银行卡密码,交代其他后事,和暗恋的人说喜欢你很久了,和绝交的朋友说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们就和好吧。

人生百态,在绝望的最后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除了生死,没什么是大不了的,也没什么是无法原谅的。

舒俞也想给父母打电话,可她的手机没电,也没信号。她不安地张望四周,此刻后悔今天不该出门。

她耷拉着脑袋,急得想哭,发现旁边的少年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太冷静了,在大人们焦急呐喊地时候,他只是站在那儿,什么都没说。

好像没有在意的东西一样。

舒俞的心脏在狂跳,手脚止不住地害怕发抖。

在水里泡久了,人们意识到比水位上涨更可怕的事情是,车厢里氧气越来越少,逐渐有人缺氧。

舒俞的呼吸开始急促。

那男生注意到后,靠近她,“你怎么了?”

“我好像有点缺氧。”

少年皱着眉头,突然回头对整个车厢喊了一句,“都别说话了,氧气不够了。”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可怕的安静中。

因为他们也没有办法,他们只能等待外界的救援,但是在被淹死之前,起码他们不能因为缺乏氧气窒息而死。

没有人再说话抱怨,有人开始哭,抽噎声不止。

水位蔓延到脖子,大家都在努力让脑袋浮出水面,呼吸有限的空气。

舒俞被泡久了,又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身体逐渐没了力气。

旁边的少年个子很高,怕她一个不留神沉到水里,便一只手扶着杆子,另一只手努力托着她。

舒俞意识有点涣散,但还是强撑着说了句,“谢谢你。”

“再坚持一下,会有人来救我们的。”男生皱着眉,浓黑眼睛里也染着紧张的情绪。

舒俞明白,少年很沉稳,但在生死面前,怎么可能有人不害怕,他是在强装镇定。

舒俞点点头,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虽然男生安慰了她,但舒俞依然觉得希望渺茫,他们可能没法离开地铁了。最后一刻,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父母的样子,他们应该还在等自己回家呢。

积水已经到了下巴,所有人都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周围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就在最后一刻,玻璃被破,车门被砸开,手电筒的光照进来,消防员前来救援。

“老人儿童女人先走!其他人稍等,我们会把你们都救出去的,请相信我们消防的力量。”

隧道空间有限,被困的乘客只能按吩咐出去。

车厢里的水慢慢泄出去,空气慢慢回归,舒俞意识有些模糊,整个人也发软地往下倒。

“我想……回家。”她小声呢喃。

男生搭起她的胳膊,将人背起来往外走。

“放心,我会让你安全的。”

宽厚的背撑起了女生。

舒俞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这次特大暴雨对城市造成了很大的破坏,暴雨淹了地铁站和地下车库,列车和很多私家车都故障或报废,很多伤员被陆陆续续送到医院,各大医院里都人满为患,医生护士连休息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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