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猛很是自豪,如果忽略他那惨白的脸色、哆嗦的嘴唇,还以为他真是个杀人如麻的豪杰。
闻着空气中铁锈般的血腥味,听着一声声高低不同的惨叫声,夏明昭大步向前:
“大猛,你看,这些侵占我大宁的胡虏们,都是你要杀的猪,按市场价,杀一头猪,十文钱,你干不干!”
“十文?”
热爱本职工作,是朱大猛最优秀的品质。
喜欢攒钱挣钱,是朱大猛最孝顺的行为。
他一下子亮了眼,脸不白了,嘴不抖了,他那比猪叫声还嘹亮的大嗓门,震得敌我双方都同时停顿了一秒:
“干!干,老子干他嬢的!”
……
杀猪,朱大猛是专业的。
杀敌,比杀猪还要简单些,毕竟,没有哪个敌人挣扎起来,比猪的力气还大。
也没有哪个敌人的脖子,比猪的皮还厚。
朱大猛掌握了杀敌新姿势,一刀一个脖子,动作干净利落,绝不用补刀。
他嘴里嘀咕着:
“十文,二十文,三十文……310文,320文……”
时不时还顺手给猪褪毛,哦,摸走敌军的钱袋子或武器。
属下如此凶猛,杀敌如切瓜。
夏明昭更胜一筹。
十年练体让她力大无穷,十年习武令她动作麻利,火力全开之下,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凶猛。
刀起刀落。
势不可挡。
手里的钢刀卷刃了,换一把重新砍。
敌军不惧生死地往上爬。
夏明昭不知疲倦地砍砍砍。
鲜血、残尸、哀嚎。
这三个词鲜明地构成战场的主题。
生和死。
敌人也好,友军也罢,来到这里的人,无论身份贵贱,高矮胖瘦,都只有这两个选择。
杀!
杀!
再杀!
……
西胡突袭边关,面对关防士兵多数倒地不起的绝境,夏明昭毅然决然地以“公主”的名义,领兵守关!
战争打响,短兵相接。
她并不知道,在她机械地收割敌军的生命时,这场战事,才刚刚开始。
她也不知道,宁康十九年十月初九这个血腥的夜晚,就是后世《大宁帝国》中,著名的“九九保卫战”。
史书上说,“九九保卫战”是大宁朝开创盛世极具转折意义的起始点,这场战役,让大宁朝真正从衰败走向鼎盛,从腐朽走向富强。
现在的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杀、杀、杀,杀一个少一个。
守、守、守,守住宁远关,这一世就没重来。
而数百里外的同一时间,太子夏明瑞正在安远城醉卧野花膝。
他一手高举酒樽,邀军士畅饮:“干!”
另一手伸进滑腻的美人沟,笑得肆意张狂:
“哈哈~人生得意须尽欢,乐哉,妙哉……”
宁关远血战死守,安远城酒气薰天。
而更远的西原城中,有个穿着官服的鞋拔子脸男子,将一封密信寄往帝都之后,立即打包金银细软,逃入暗夜中。
更更远的帝都城皇宫,太子良娣姜思澜从撒满鲜花浴池中起身,她慵懒地挽起青丝,穿上薄如蝉翼的红纱衣,在铜镜前点绛唇画鹅眉,然后,她小腰肢一扭一扭地爬上铺着明黄色锦被的龙床。
姜府,长公子姜慕北坐在书桌前,一张一张地翻阅着姜侍卿送来的仕女画像。这是全帝都二品以上官员家族中嫡女画像,每一张都美得各有特色,可他却拿起一张空白宣纸,提笔勾勒出一个五岁女童的身影。
帝都西街,千金赌坊里人声鼎沸,狂笑声、咒骂声、遗憾声、哭泣声,声声入耳,喜怒哀乐俱全。
身着华服的少年郎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