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裡面有一個老朋友,如果我求你放了他一人,日後他定會被不明人士多方打擾,不如全部放了,這樣目標不顯眼,下半生也不會在擔驚受怕中度過。”
花無常不得不佩服香塵的遠慮。
對於眼前這一個人,即便他有所求,依目前這狀況,答應他無疑是最好的。雖然香塵現在招攬不了,但日後有需要,說不定也會有所幫助,賣個人情對於他來說不難。他如果只放一人出府,這樣一來被有心人知曉,一定會去威逼利誘這人,如果不慎說出點什麼來,對他們也是不利的。而如果是依香塵之言放一群人,且他們說法一致,沒有什麼可交待的,也就不會有危險的存在。
香塵果然不簡單啊。
“李清風,去找個地方把他們關起來,好生安排。”
“啊,真要聽他的。”
李清風有此不可置信,但是看著花無常微眯的眼神,全身打了一個哆嗦,把還在一邊大氣不敢出的張兵拉了起來,直接進了房間。
不一會兒就半推半扯中,從房間裡出來許多老者,一個個驚魂未定。香塵看到姚老出來了便放了心。
姚老看見香塵站在一個氣度不凡的公子身邊,正想上前幫忙卻被一旁的張兵給攔下來了。
香塵也注意到了姚老動作,只是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安心。
張兵他算是看清楚了,那個小白臉,不對,那個白衣男子是真有本事了。
“姚老您就別添亂了,那人不會有事的。”
姚老狐疑,但是已經被張兵推得老遠,想說什麼也說不了。
“請吧。”
花無常見人都清了出來,引著香塵往房間裡而去,靠近了香塵,花無常聞到他身上香味也是心神一怔,這香味似乎同女子的胭脂香味不一樣,可為何一個男子身上會有香味,難道是他沒有聞過的藥草香味?
一進房間,那股惡臭味就更加濃烈了,腐肉爛掉的味道令香塵再熟悉不過了。
引血蝕骨!
香塵走進裡面,看到羅紗賬下床上微隆,一個人安靜的躺在上面,一個侍從在身邊不停的掖著被角。
香塵見此蹙眉搖搖頭到:“如此捂,只會加重毒素流動的速度。”
“果然是中毒。”
花無常面色冷冽,看著床上的方向,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無常公子,這位是……。”
“阮公公,這位能醫主子,你先退了主上的被子吧。”
“這……”
阮公公覺得自己主子現在這個情況若是被人看了去,那……
“無事,有我在。”
阮公公是一個近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見花無常示意無事後,他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後退了下來。
錦被一被拉開,這味道就更加的重了。
香塵走上前去,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安靜的躺在床上,蝕骨毒素已經蔓延到了頸部,如果再拖上三日,真真的是必死無疑了。
“怎麼樣?”
花無常見香塵只是站在床踏前,神情嚴肅的看著自己的主子,也沒見他搭脈什麼的有些不解的問到。
“此毒蝕骨,中毒初期是從紅斑開始,漸漸腐蝕了血肉,全身潰爛,毒素進入骨髓依舊會以及快的速度浸入,直到全身每一個細胞腐蝕殆盡。此毒不傳染,因為是引血蝕骨。是用了你們主子的血,才讓他中了這個毒。從中毒到現在,應該半月有餘。”
“引了主上的血,什麼時候?”
花無常看著阮公公冷冷的問到。
“無常公子,主上從來也沒有受過什麼傷啊,哦,咋家記起來了,半月前的一個晚上,主上突然出了馬車,去見了一個人,回來時看到他腳上有傷,當時尋問過主上,主上說是不小心被樹枝颳了一下,不礙事,所以……”
“所以你們也沒在意?”
花無常黑著臉,聲音裡的質問無疑都傳向了阮公公。
“如果別人有心,他又如何能防。”
香塵看了一眼一打哆嗦的阮公公,接到道:“這位公公,勞煩你記清楚我說的幾點事情。”
“哦,這位公子請說。”
阮公公很感激香塵的解圍,對他自然也客氣了幾分。
“第一,這間屋子裡要裡裡外外清掃一遍,房間要多通風,不可以再給你們主上蓋衣物,連被子都不可以。”
“不可……”
阮公公聽到這裡便學得不妥,不自覺的提出了反對。
“聽他的。”
花無常冷冷的說到。
“ 是。”
阮公公心有不滿,可眼下能做主的也只有花無常,他只能聽著。
“第二,馬上派人去燒桶水來,給你們主上退去了衣物後,讓他在桶裡浸泡六個時辰,六個時辰裡,不能讓水冷掉。”
“六個時辰,那不是要泡腫了?”
這回輪到了花無常開口了。
香塵看著他揶揄到:“他還有地方可以腫了嗎?”
花無常訕訕不語。
“第三,馬上派人去找這幾種藥材,半個時辰內,水和藥,要到。”
香塵交待完這些便伸出素白的手,手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根銀針。
花無常緊緊的盯著那根銀針,他雖然知道香塵沒有內力,可能人異士何其多,他不敢拿主上的命開玩笑。
香塵全神貫注的挑著病人身上的爛肉處,刺鼻的味道讓一旁的花無常掩面都難以壓住,看著香塵面色不改認真的模樣,花無常倒是多了些佩服。
時間過得很快,水和藥一應到位,香塵手裡的動作也停止了。
他不需要把病人身上的爛肉挑掉,只需要把幾處可能會積攢毒氣的地方挑破,再用藥浴的方式,讓這些毒素出來,然後再用藥內服,便可以清理毒素,爛掉的肉只等重新長起來,只是時間的問題。
香塵收起了銀針,走到浴桶旁,看到侍從拿來的藥材,裡面赫然有那株藍銀根草,似是鬆了一口氣,然後將需要的藥材碾碎出汁後逼入藥桶裡,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滴了一滴自己的血,再放了幾味藥草浸泡在裡面。做好這一切,病人也被扶著光溜溜的進了浴桶。
香塵又觀察了半個時辰,這才出了房門,看著已經沒有了一人的院內,猜想怕是這位主子的身子不想被其他人看見,所以都遣了出去吧。
“這樣,就好啦?”
花無常不確定的問到。
“你當引血蝕骨毒是什麼毒,這樣就能好,估計引血蝕骨毒會哭的吧。”
香塵看著花無常到:“我還有事要辦,六個時辰內我會回來的。”
“不如一起吧,反正現在也沒有我什麼事情。”
不放心她!
香塵轉頭的著花無常,隨即笑笑並沒有說什麼。
花無常是一個很特別的人,沒有什麼大人物的架子,腦子也出其的好使,樣子也生得俊朗,眼神儘管顯得很真誠,卻也難掩他內心裡的防備。
防備什麼,香塵不用問也知道他在防備什麼,不就是怕她跑了。
“隨便。”
香塵也懶得拆穿,徑直走到了城主府外。城主府外早已等得焦急的姚素問看到香塵和一個男子從裡面出來,心急的上前問到:“香塵大哥,怎麼樣了,我爹他。”
“姚老沒事,不過要關幾日,裡面的人病情有點複雜,不過我能醫,你放心,過幾日姚老就能回來了。”
“我爹真的沒事嗎?”
雖然姚素問知道有香塵大哥在,一定會沒事,可是上位者的喜好,殺人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她實在不放心。
“不信,你可以問問這個位花公子。”
“叫我無常吧。”
花無常還是不習慣別人喊他花公子,感覺就像一個花花公子的感覺。
“無常公子,我爹……”
“你爹沒事,過幾日便會回家了。這幾日你也不要到處亂跑,如果有人問起,就說不知道。聽見了沒有。”
姚素問被花無常的氣勢逼得一退,香塵撇了眼花無常後看著姚素問手裡的藥包,輕聲問到:“都在這裡了嗎?”
“嗯,在。”
姚素問還是有些驚魂未定,不自覺的向香塵身邊靠了靠,也順勢就把手裡的東西給了香塵。
“素問,回家吧,沒事的。”
香塵看著呆立的姚素問還是開口說了一句,只是好像沒有什麼作用,姚素問依舊呆立在那裡,像一個木頭人。
香塵錯身離去了,隨行的還有一個花無常。
“你其實不用恐嚇她的。”
“你心疼了?”
“心疼談不上。”
“你這是要去哪裡?”
“回家。”
香塵步伐有些快,太陽正當頭,香塵心裡沒來由的有些著急。
“你很趕時間?”
“是很急。”
“你指個方向,我用輕功帶你走,會快一點。”
香塵看著花無常,此時見他真誠,想著唐卿莫確實不能再等了,點了點頭便指了一個東南方。
花無常一手摟上香塵便運起了輕功。
香塵再次感受到了有武功的好處。
花無常摟著香塵那比女子還纖細的腰,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藥草味,心裡只感覺這個男子特別的與眾不同,他不是一個可以輕易相信別人的人,但是對於香塵,和他相處小半天也多少了解了一下他。他雖然無畏,但是生性善良,什麼放了一群人只為保護一人,不過是個藉口。看著瘦弱卻從骨子裡透露出來一種堅強,不知道為何有一種特別的想要保護他的衝動。
出了一片樹林,便遠遠的看到一個湖,湖邊似乎有煙火,湊近了看,居然有一個人背對著他們的方向在那裡生火煮著什麼。
香塵也看見了,心裡暗叫不好。
“去那裡,快點!”
香塵沒有注意到花無常有些慘白的臉。
感受到香塵的緊張花無常便加快了速,眨眼便落在了那人的身後。
還沒有站穩香塵就快步向前,沒有注意到被她輕輕推開的花無常差點踉蹌倒地,這明顯是內力使用過度造成的虛弱,花無常只得自我調息了。
唐卿莫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還沒有起身便被一股拉扯之力直接推倒了湖裡。水打溼了衣服,也打溼了頭髮。冰涼的水一下子將唐卿莫臉上的笑容凍結了起來,顯得極為的狼狽。
“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你還不能出來見太陽,更何況是生火?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還不能做任何事情!”
唐卿莫還是第一次看見香塵發脾氣。
香塵確實告訴過自己,他現在不能見陽,不能遇火,所以他只有在不熱的時候出來透透氣。可是今天,他在屋裡等香塵等了好久,眼見午時已過肚子餓了,於是他學著香塵平時的動作生火煮魚湯,也想讓香塵嚐嚐他的手藝。
剛想說話,猛的看見香塵的身邊不知道何時站著一個俊俏的公子哥。公子哥看著自己,雖然面色平常,但是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戒備。
再看看香塵,他今天格外的好看,一身白衣出塵,三個人,卻只有他狼狽不堪毫無形象。
花無常感覺到了香塵的異樣,那情急之下的動作,還有那剛剛著急之下沒有掩飾住的聲線,似乎明悟了些什麼。
“你自己訪友不知道時辰,我肚子餓,不能煮些東西吃嗎?”
唐卿莫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一個想邀寵不成反被嘲笑的人,於是沉入湖底,不想再看見眼前的兩人。
香塵心一慌,以為唐卿莫又要尋死,不管其他預備也跳進湖裡。
就在他快要入水的時候被一個人又送回了岸上。
“我去。”
唐卿莫在湖底看到了這一幕不知道為何,心裡很是難受。
花無常很快將唐卿莫帶了上來,還在掙扎中的唐卿莫滿臉的不願。
“你放開我!”
“放開你,繼續尋死?”
花無常點了唐卿莫的穴道讓他不能再動彈,這才放開了唐卿莫。
“謝謝你,無常。”
見唐卿莫沒事,放下心的香塵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語氣不好,咳了兩聲,聲音恢復了正常後,走到唐卿莫的面前,替他把了一下脈。
“外頭太陽大,進屋吧!”
香塵看向花無常,示意他替唐卿莫解穴。
花無常隨手一揮,唐卿莫穴道一解,一股無力之感讓他不自覺的要癱坐在地,香塵及時的扶住了他,唐卿莫又一次恨自己無用。
“香塵,如果我聽你的話,我會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