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岁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当真是这样的人?
从前一直听人说起,她即便不信旁人,却也不会不信沈清和沈肃。
沈肃分明也是十分信任周韩璟的,否则他是不会将沈嘉岁留在东宫的。
在看不见周韩璟的时候听到这些话,她的确不经意地就对他放下了些许戒备。
每一回皆是,可一同他接触,他总会想起夜里频频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个疯子。
她又会害怕,惊惶。
“岁岁,相处久了,你会认清太子的,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先试着接受,以太子的为人,他会待你好的。再不济,姑母也在呢,不怕。”
沈嘉岁自己也不是倔强到让自己遭罪的人,可他太过强势且偏执,她根本招架不住。
更何况,她根本没办法抗衡,若是她孑然一身,以她的性子,根本不会顾虑太多,这皇宫她不愿意待着跑了便是,可她沈府是当朝朝中镇国大将军的府邸,她抗了皇权无事,可沈家承受不了,而且她在怀疑有人暗中敌对沈家,只是不知是侯府还是太子,甚至是圣上……
所以她想着假意妥协着试探,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
如今更为迫切的事便是慕芷晴的事,她也急需出宫一趟。
宣政殿。
周韩璟执笔批阅奏折。
白洛商同他商议了些许朝中政事后才开口询问他的私事。
“殿下动作真快,也不让人家姑娘喘口气。”
周韩璟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批阅着长指之下的折子。
白洛商只以为周韩璟娶沈嘉岁为太子妃只是一个不让侯府和周寅得逞的幌子。
“殿下就没想过,利用一个姑娘,有些……”
过于卑鄙。
白洛商挠了挠鼻子,有些不敢说下去。
他瞥了一眼周韩璟,后者还是没有打算理他一下的意思。
“那姑娘心里可有殿下?她似乎不大想入东宫,听闻镇国将军的小千金喜欢游山玩水行医救人,就差隐居钻研医术了。说不定人家心里住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男……”
“啪——”一声,周韩璟长指间的玉笔碎裂在他手里。
男人?周韩璟心中冷笑一番。
白洛商:……哟哟哟,铁树难道还真的开花了?
周韩璟眼帘始终垂下,他看着自己的指尖鲜血与破开皮的肉模糊在一起,碎裂的玉片刺入他的指腹,他一点都不觉得疼。
直到血流至那一整沓折子旁,他一手推开了折子。不让鲜血沾染上。
薛临翊那个男人,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周韩璟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腹上的鲜血,全然不在意那几处深得将近指骨的伤口。
“一颗棋子罢了,她有没有情,孤不在意。”
这两日沈嘉岁一如既往地睡得很不安稳,靠着自己调制的药入睡才可。
靠着汤药入睡,她睡得又过于沉了,每日晨起总是昏昏沉沉的。
她知道此药长时间使用会伤及神经,可她别无他法,不这样做,她总有一天会被那个噩梦摧残致死。
沈清也担心她在这宫中闷得慌,每日都会陪她谈心。
其实沈嘉岁心态可观,难过的事在她没心没肺的性子上也把持不了多久。
无非就是这份痛苦能灌注在她身上多久来评判罢了。
她一直都很坚强,她自信,骄傲,她认为自己便是最重要的,很少会委屈自己去成全别人。
除非真的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