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淮自然不会蠢到相信夏婉央所说的话。
他让夏婉央闹,本来就是为了试探穆安歌的底线。
可眼下穆安歌过于澄澈,干净得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却难得的让沈墨淮感觉有些狼狈。
“王妃这话是暗指我在冤枉您吗?”夏婉央接茬道。
夏婉央已经想清楚了,她要留在战王府,只要穆安歌一日没有从王妃的位置上滚下来,那她总是逃不过这一声王妃的称呼的。
她且就先叫着,总有一天,她会让穆安歌加倍的叫回来!
可她却忘了,有些时候,退着退着就成了常态,就会越退越远。
穆安歌淡淡道:“所以王爷这是想要如何?既觉得本王妃安排得不妥当,那不如让夏姨娘自己安排如何?”
夏婉央闻言一愣,穆安歌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个自己安排法?”沈墨淮沉声开口,问出了夏婉央的困惑。
穆安歌喊了一声半夏。
半夏端着东西匆忙进屋,将托盘上的东西恭敬的往前一递。
“王爷,上面这些是大婚第二日,二管家张德前交给王妃的府中账目和府中中馈的钥匙。”
“下面这些是这几年来,王妃用自己的嫁妆补贴到王府的各项开支用度的账本。”
“当初王爷连夜出征,走得太急,王妃也没敢擅自动用王府的东西,所以二管家交上来的王府所有账目以及财产,王妃都没动用过。”
“这些年来,府中原本的资产也都在二管家的手里掌管着,您若是要查账的话,得找二管家才成。”
“你这是何意?”沈墨淮拧眉看向穆安歌,沉声问。
“既然王爷不放心我,觉得我掌管府中中馈会苛待夏姨娘,那就让夏姨娘自己掌管中馈好了。”
“她自己掌管府内事务,总不至于还有人给她上眼药吧?”穆安歌笑吟吟的说。
夏婉央听到这话,人有点懵。
虽然她本来的目的也确实是想借机讨要一部分权利,好为日后掌管府内中馈做准备。
但她这都还没开口呢,就这么凭空得了这么大的好事儿了?
一时间,夏婉央有些惊疑不定。
不是自己动手抢来的,来得太过简单的好事儿,总是让夏婉央这种人觉得不是滋味的。
穆安歌眼角的余光看到夏婉央如此,在心里乐了。
她就是要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夏婉央不是要府中的中馈吗?那她就主动给。
反正府中中馈是个烂摊子,谁接了谁倒霉。
上一世她太蠢,死活守着代表女主人的中馈钥匙不肯放手。
最后被夏婉央和张德前联手算计,污蔑她掏空了战王府,中饱私囊,沈墨淮也因此越发讨厌她。
这一世,她才不会再犯蠢,给自己兜这么大一个麻烦。
她唯一欣慰的是,好在刚开始,她也算是有脑子的。
好歹知道把自己贴补到王府里的钱另外立一个账本,记得清清楚楚,不然这会儿她还真不好弄。
“穆安歌,你才是战王妃。”沈墨淮冷声开口。
中馈钥匙象征着一个府邸女主人的地位,穆安歌就这么说给就给了,她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明明以前爱他爱到了骨子里,就这么一眨眼,她就不爱了?
不但不爱了,她还恨他,厌他。
哪怕她掩饰得极好,他依旧能从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厌弃,感受到那股恨意。
为什么恨?凭什么恨?
若她真知道当初的那件事,若那件事情真跟穆家有关,那她应该对他更加心怀愧疚,更加怜惜才是。
沈墨淮首度觉得迷茫。
他堂堂战王,竟看不透一个女人。
“王爷的心尖人是夏姨娘啊。”穆安歌笑得苦涩,很是疲惫的开口道。
“当初我一意孤行要嫁王爷,为此与娘家断绝关系,嫁过来便独守空房数年。”
“王爷回来的时候,我以为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却没想到王爷竟还带了个心上人回来。”
穆安歌自嘲的笑了笑,又说:“本来我还有些不甘,可这几次王爷是非不分的替夏姨娘撑腰出头让我明白……”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的。”
“我只是不想再次经历这种,心上人为了别的女人出头,质问于我的窒息场面了而已。”
“把中馈钥匙交出去,我也能落个清净。”
“夏姨娘,府中的账目,就交给您了。”半夏特别配合的,将一份账单交给夏婉央。
夏婉央下意识的接过。
半夏又将另一份账单递给了沈墨淮。
穆安歌主动开口道:“这里面是这些年来我的私产贴补王府的账目,烦请王爷找人核验,然后将银子退给我。”
“什么?你要我退钱给你?”沈墨淮不可思议极了。
这女人不但不愿意帮他管钱,还要他还钱,她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