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焕生无奈和小辈儿玩闹,只好挥一挥衣袖走了。
宋程昱继续朝着用膳地去。
长廊处,却是见了一人候着。
薛琳等宋程昱走至跟前,毕恭毕敬弯了一腰,将先前配好的药从袍子里拿了出来递给宋程昱。
“这药丸温水冲服,再用上月余即可药到病除。”
宋程昱将药收下,道了一句:“多谢。”
两人四目相对,周遭静谧了两分。
宋程昱抬眼,主动相问道:“可还有事?”
薛琳惨淡一笑,脸上竟是浮现出了一丝的讥讽:“小生鲁莽了,但确如同宋校尉所言,官并不好当。”
他来宫里,是希望借助皇城的资源和势力,让自己对药物医学上的研究能够更上一层楼,以便康泽世间,慰藉民众。
所以,当初宋家举荐,他对这九品医师的职位,多是不满的。
可毕竟先前十来年的苦都吃过来了,他不在意多磨十年,争取登上一品太医的位置。
“遇到了困难?”宋程昱问。
薛琳低了低头:“不单单说这是困难,更是挑战……竟然有人跟我说,只要我给了她配出无色无香能够令人无缘无故堕胎的药,就可以允诺我一品职位。”
“你拒绝了。”
如果不是拒绝了,薛琳断不会将此事告知给宋程昱。
薛琳眉宇之中清亮着,道:“我犹豫过,毕竟一品太医是我梦之所向。”
他抬起了眼,清丽的面容之下,更是一份正义:“敢问宋校尉,若我已经当上了这一品太医,是否还会有人找到我做这等下贱的事?”
宋程昱一副淡然:“当然有,恐怕会层出不穷。”
“可,到那时,他们又会拿什么来诱惑我,说服我?”
“拿你想要的东西,银钱、色欲、权利、地位……”
“可这些我若都不稀罕呢。”
“那就胁迫你,拿你珍视的一切,你的亲人、爱人、子女、徒弟以及……你的研究……若这些都不成,那等着你的可能只剩下……”
“死?”薛琳没想到,等着他的,竟是只有这一结局。
若不同流合污,那就只有水至清则无鱼。
“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何等抉择,由心。”
一句郑重,薛琳的心已然有了自己的抉择。
“先前我该在信中提及过,若是你不适应这宫中的生活,我随时会向父亲禀明,可以让你出宫去。”
银钱的问题,将军府会安置好。
去向的问题,将军府也会有所考虑。
虽比不得上皇宫里珍稀药材的量,但也足够他一辈子风平浪静的投身于研究之中。
薛琳自然是记得这些的,但他还是不服。
这天道不该如此,不该是除了引诱便是胁迫。
这天道自该有公理。
主断天下事的明主也会给他一个公道。
“将军和校尉的好心,在下心领了,但也如同您所说的那样,死是鸿毛还是泰山……出宫去的路平坦却不康庄,我所想要的是为国为民为天下苍生。”
宋程昱知晓面前的薛琳心中装的是盛世。
自己再多说恐也无意。
“先生是家母恩人,未来若有困楚,宋家应尽绵薄之力。”
薛琳微微拧眉:“你似是不看好我的选择?”
“不是不看好,只是觉得颇难。”
“宋校尉在军营中难道就轻松了吗?”他说着,言语之中的情绪竟有不屑,明明是同道中人,但宋程昱姿态表现的就与他不同。
“你宋家门第,连带父兄六位,皆在军营之中,为的不是日后重比泰山?你我道路不同,终归目的一样,你说我为权财也好,我为虚荣也罢,这些不过是上位者的随配,想要站在高处,怎么可能没有风险,便是真死了,名留青史,我亦然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