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歌浑身僵硬得跟木头似的,写满了抗拒。
沈墨淮明知道,却故意好像感受不到似的,开口的时候先带了三分的笑意。
“若非你这丫鬟说,本王都不知道你这样痴恋本王呢。”
“既如此恋慕本王,那本王今夜还是留宿吧,同床共枕也不一定要做点什么,王妃你说是吗?”
沈墨淮是贴着穆安歌的耳朵说的这话,温热的呼吸洒在穆安歌的耳旁,只让穆安歌感觉全身上下都泛着恶心。
痴恋?恋慕?她呸!
沈墨淮这是有多自恋,才会将这些个词儿用在自个儿的身上。
简直不要脸到了巅峰。
可偏偏她现在挂着他王妃的名头,若非要将他给赶走,那几乎等于和他撕破脸了。
眼下,她还不想跟他撕破脸!
在穆安歌为难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下人匆匆闯了进来。
“王爷,不好了,夏姨娘方才回房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会儿说肚子疼,您快去看看她吧。”
沈墨淮脸色一变,没了和穆安歌对峙的兴致,松开她转身就走。
边走,嘴里边问:“她人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可还好?请大夫没有?”
“已经让府医过去了,其他情况暂时还不清楚。”
沈墨淮走后,穆安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一旁跪着的半夏赶忙爬起来搀扶住她。
“小姐,您……您没事儿吧?”半夏小声问。
不是她不记得规矩,只是半夏觉得,她家小姐这会儿肯定不想听到‘王妃’这个称呼。
“没事儿。半夏,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穆安歌面无表情。
“可您不是刚刚才洗过?”半夏不解。
“我嫌脏。”穆安歌看向半夏,笑意不达眼底。
半夏忽然想到上次穆安歌被沈墨淮碰过后,嫌弃得差点把自己搓秃噜皮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奴婢这就去,小姐您不许乱来听到没?”半夏匆匆说完,赶忙去喊人备热水去了。
折腾了大半宿,穆安歌可算满意了,陷入床榻间沉沉睡去。
这一夜穆安歌睡得并不好,她一直在做梦。
梦中,她反复经历着地牢中的场景。
父兄失去生机的头颅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眼中放大,让她痛苦到几乎窒息。
从痛苦中挣扎着苏醒,穆安歌坐在床上粗喘着气,对沈墨淮和夏婉央的恨意又重了些。
真要论起来,穆安歌更恨的还是夏婉央。
因为自从她被丢到地牢去之后,她只见过夏婉央。
知道的所有沈墨淮对穆家作下的恶,也都是从夏婉央的嘴里听到的。
如果说爱上沈墨淮是穆安歌自己犯蠢,自己造下的孽,地牢所遭遇的种种也是她罪有应得。
沈墨淮报复她强嫁之过,她认。
可她的家人们又有什么错?他们为了不让她嫁,都跟她断绝关系了,他们不该被牵连的!
可夏婉央竟处心积虑的,给他们扣上谋反的大不逆之罪,让穆家被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啊!
是要有多大的恶和怨,才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个困惑,在夏婉央亲自送来的父兄头颅,亲口承认是她想办法让穆家被满门抄斩时,穆安歌都没能想通。
只为了一个男人,就要如此的赶尽杀绝吗?
穆安歌闭上眼,任由眼泪冲刷过脸庞,心一次又一次的被凌迟。
“小姐,您怎么哭了?”半夏端着脸盆进门,见穆安歌泪流满面,当即担忧的问。
“我没事,先洗漱吧,一会儿我有话要跟你说。”穆安歌睁开眼,扯了扯唇角,说。
半夏见穆安歌不想说,也就体贴的不再多问,伺候着穆安歌洗漱,用早膳。
早膳过后,穆安歌道:“半夏,这些年府内的库房一直都是你在管吧?账目可都理好了?”
她爹虽狠心的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但当初她出嫁时,该给的陪嫁他也丝毫没有少给。
穆安歌在外头有好些铺子,这当中有酒楼、珠宝首饰铺、茶馆、绣坊等等好几十家。
沈墨淮出征之后,她接管了王府的中馈,才发现整个王府就是一团烂账。
王府有两个管家,大管家姓李,叫李有才,一直帮着沈墨淮掌管他的私库。
李有才平日里并不插手王府的公中花用,沈墨淮不在府,他就跟个隐形人似的,平日里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二管家行张,叫张德前,掌管王府的公账,府内花用都得过他的手,算是府内的实权人物,人人争相捧着。
然而这人却不是个好的,喜欢中饱私囊,贪污索贿,公账一塌糊涂,整个战王府几乎被他给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