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徘徊在零食区无人照料的拉姆突生寒颤,咋回事儿,可别感冒了。
拉姆这边其实早就差不多了,她根本就没拿多少,毕竟叶梓请客,她还是懂礼貌有分寸的。
她现在只要等她哥寻过来,领着她去结账就行。
顺便在等待的过程中看见了货架上某个牌子的最后一瓶酸奶,最后一瓶了,不拿可惜呐,带上吧。
她手指都摸到那纸盒子了,却被另一只尺寸小很多的手给截了胡。
拉姆看向手的主人,是个大概十九岁的小男孩,看起来小学是没毕业的。他身后跟了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高中男生,在玩手机,听外放声大概是某场游戏解说。
她还没发言呢,那小学生倒是先她开口:“你可以不要这个吗?我先拿到的。”
明明是询问句式,可他的态度很强硬,根本就是个通知。
这让拉姆很不舒服,她并不介意让给他,小孩子想要给就给了也无妨,可这小孩怎么基本礼貌都不懂,好歹叫她声姐姐吧,再有,什么叫他先拿到,明明她的手比他快一步好吗?
“不可能呢!这是我先拿到的呢!”拉姆性子直,才不想去迁就一个没礼貌的熊孩子,直接就反怼回去。
“哥!我想要这个,你让她把这个给我。”
那小孩见要求无果,转头去闹站他身后的高中生。
“啧,你买其他的不行?就非要那瓶?”那哥哥好像是被打扰到看解说了,没什么耐心。
“我就想要那个,就要那个,你让她给我!”
“你乖一点,别给我鬼叫。”小孩哥哥骂了他一句,随后放下手机。
“小姐姐,这个能让给我弟弟吗?我微信多转你几块钱行吗?”
他哥哥倒是挺讲理,没胡搅蛮缠的气质,拉姆对他观感不错,想着还是不生气了,打算让给他们。
“哥,怎么还要多付她钱啊?本来就是我先拿到的,这本来就是我的,你从她手里抢过来抢过来啊!”
小孩又叫唤起来,说的话极度自私霸道,难以入耳。
“怎么?我不愿意给你弟弟这是要打我了?”
拉姆都准备看那高中生的面子算了,可这小孩也过于不知好歹了些。
“我哥又不是没打过人,你不给我我就让他打你。”
拉姆被小孩的嚣张气焰气得发笑,嘴角噙着讽刺弧度朝他哥挑眉。
“我说呢,合着是大无赖教出来的小无赖啊!”
也许是拉姆的言辞犀利了些,那高中生脸色有点难堪。
“秦安,我们买其他的行吗?是这姐姐先拿到了。”
“我不,我不要,哥,我就要她手上那瓶!我就要我就要!”
秦安没得到想要的,越来越委屈,声音里哭腔开始逐渐冒出,有原地无理取闹的趋势。
“小姐姐,我弟弟不懂事,要不你看他是小孩子别计较了,让给他行吗?”
拉姆原来还觉得这人挺讲理,还想为刚才自己激烈的话道歉,现在只觉得没必要。
“谁还不是个17岁的小孩了?你弟弟都要打我了我难道还笑嘻嘻把双手把东西递到他面前?你不觉得你这哥哥惯弟弟惯得他不明是非了吗?”
“……”高中生一时没回话,像被说中事实噎住了嘴。
秦安见着他哥不再让人为他讲话,立马着急起来,原地坐下开始哭闹。
“她手里那瓶我先拿到的!我要那个我要那个,她抢小孩东西!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哥和拉姆都被这刺耳的哭闹吓到,拉姆就这么将酸奶抱在怀里冷眼瞅那小孩,他哥则开始烦躁呵斥他安静,试图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小孩听见至亲的训斥,愈发委屈,哭声更响亮,吸引来往顾客驻足。
超市售货员也闻声赶来,了解情况。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
“她抢我东西,这姐姐抢我的东西。”
拉姆刚打算开口解释小孩子无理取闹呢,他倒是开始恶人先告状了。
售货员不了解事情经过加上小孩子哭得太闹实在影响其他人购物体验,就想着快点把事情解决了。
“美女,怎么还和小孩子抢东西呢?咱们还给人家吧?”售货员口气倒是不重,尽量用着商量语气,哪方都不想得罪。
拉姆却不喜她不问经过直下定论的态度,对着那高中生嗤了一声,不屑到极点。
“我抢你弟弟东西了?”
“没有,我弟弟自己不懂事吵着要,这东西本来就是这小姐姐先拿到的。”
“啊!那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了经过实在是抱歉啊,美女。”
“但你看,这小孩吵着要,要不您发扬下美德让给人家?小孩毕竟小孩,让让他你看行吗?”
售货员老和稀泥大师了,都是人到中年在外打工,谁对谁错哪会有工资业绩来得重要。
所以尽管事实是这孩子熊,但她还是选择偏袒小的那方。
秦安坐在那闹挡住了过道影响其它顾客的通行,有顾客也不耐起来,替售货员帮腔。
“不就瓶酸奶,你那么大的人和小孩子争什么?他想要你就给他呗。现在的年轻人啊……还上过学的呢。”
“对啊,素质不知都学哪去了。”
这事本就错不在拉姆,一个两个的都不管她究竟被怎样挑衅了,全都因着年龄小这个点在帮错误那方,让她有些委屈。
同时她还听到一些动静很小的窃窃私语。
“这姑娘是不是县高的学生啊?贡布校长天天催着小孩念高中念高中,教出来的学生连让小孩都不会?你说这学费是不是都被他吞了根本就没用到学生身上?”
拉姆最听不得有人诋毁贡布校长,脾气一下炸开来,放下手上那瓶酸奶叉腰就向那碎嘴的中年地中海开火。
“说谁私吞学费?你有证据吗?没证据那叫造谣懂不懂懂不懂!”
那中年人被一小姑娘怒怼,面子上抹不开,刚想发言尊重长辈云云理论,就见坐地上哭的小孩飞快爬起来抢走架子上的酸奶,一脸得意。
“哥,抢到了抢到了,我的了。走吧回家吧。”
秦安去牵他哥的手想拉他去结账回家,他哥却执拗地站着不动,目光死死盯着人群某个方向。
秦安顺着他视线看去,只见上次打人的姐姐一点点从人群里挤出来,被一个高个子哥哥牵着手。
他顿时吓得眼睛发直,动都不敢动,全没了不久前的嚣张气焰。
叶梓看见人群聚集就往这边过来了,围观群众堵得有点密,还是嘉措牵着她才一起挤到了前排。
一挤出来就看见拉姆火气高涨地和人在对峙,顺便看见了呆立着的秦书秦安兄弟两个。
她挑挑眉,先没去管那俩,问拉姆出了什么事。
“叶姐姐,我都快无语死了,明明那小孩无理取闹在先,结果全都是我的错都在偏袒他,还有人造贡布校长的谣。什么人呐!什么人呐都是!”
这话指向性太重,那碎嘴了几句的大叔立马就吼开,伴着指指点点大开大合的动作。
“我说错了?家里送你们去念高中结果就教出来一群连辈分都不管的学生?这学校这校长有在好好教?那么多学生的学费我就不信没一块钱被他自己吃进去了?”
叶梓被他的大嗓门和人群的嘈杂吵得脑仁疼。
出于教养还是好声好气地替贡布校长解释:“这位先生,我就是县高的老师,我们学校校长绝不是那种人,绝不可能有藏私行为,还请您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可事实上,在与人争吵时,出于教养的温言温语往往不会被听进去,反而会被对方当作你怂了的信号。
“你说没有就没有!你和贡布一个学校,能是什么好东西?你这么维护他是不是钱最后都被你吹枕边风吹到你口袋里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越来越难听了,还开了极不尊重人的黄腔。
叶梓脑瓜子嗡嗡作响,太无语了这也,这都几年前的典型爹味语录了,今年拿出来翻新?咋这年纪的人都爱说这种话吗?
“……”
“把你嘴巴放干净点!别觉得年纪大了就可以不要那张生疮烂脓的老脸!就你那张臭气熏天的嘴也配提贡布校长和阿梓名字?校长年年送大学生出去的时候你在干嘛?跌粪坑里给脑子补营养吗?你那脖子上顶的要不是脑袋是颗肿瘤建议你尽早找家医院割了,别天天出来晃荡恶心其他人。看着就晦气!”
话是嘉措说的,叶梓被开黄腔的时候他直接站在了她身前,护崽子一样把她护在身后,火力全开一顿输出。
叶梓从未觉得那张嘴里说出的话竟如此“甜美动听”。
这帅哥好会骂人,爱了爱了。
那叔被不带一个脏字的一大段话气到胸闷,撸起袖子就有要上前打人的架势。
嘉措丝毫不怂,把牛仔外套一脱扔叶梓头上挂住,撸起卫衣袖子抱胸睨着那人装样子,小臂肌肉健壮又有力。
叶梓被嘉措的气息突然包围,手足无措拉住盖她头顶上的外套,在他身后观察态势。
拉姆也适时加入战场,站到叶梓前头,叶梓从他俩的人墙中间露出个挂着外套的脑袋。
嗯?画风不对了吧?这场面怎么搞得像失足妇女勇敢追求正义一样。
那人细看嘉措不瘦弱的体格和根本不怵的脸色,自己率先萎了,暗暗后退两小步。
叶梓也想结束这闹剧,探出脑袋,向那叔说明一下情况。
“叔,考虑到你刚才对学校的诋毁和造谣,我决定明天回学校让法务起草份诉讼,学费虽然不多,但正好请得起律师,您这两天就好好在家等法院传票做好留下案底的打算就行。就不麻烦您其他事儿了。”
嘉措一听疑惑,悄悄凑过头去问她:“这发不了传票留不了案底吧?”
叶梓伸出手指戳着他脸颊将他顶回原位:“他又不一定知道,让他担惊受怕两天喽。”
嘉措差点绷不住笑开,他今天发现叶子不仅幼稚,还缺德。
那叔真的紧张不安起来,嘴却挺硬:“别以为这就能吓到我,我不信你鬼话!”
叶梓无所谓撇嘴:“您回家等等不就知道了吗?”
“传票一般半个月到,你看看半个月后有没有你的快递不就行了?”
嘉措为了配合叶梓,还顺便胡诌了个期限。
其实这事儿在场那么多围观群众总有懂行的,至少叶梓就看到有一两个前排吃瓜的笑而不语,眼神戏谑。
应该是吓唬人吓唬到人家的专业领域了,只不过大概是这叔的蛮横态度和开黄腔行为属实不太讨路人喜欢,也就没人提醒他真伪。
那叔怂了,也怕自己惹上官司,骂骂咧咧冲散看热闹的人群就走了。
原本看热闹的见当事人都走了,也就再没兴趣围一起,都散了。
人走得七零八落,拉姆才想起她忘了点什么,那小孩和他哥趁乱偷偷溜了!
可恶啊!明明今天一切源头都是那不懂事的小孩,竟然让他跑了!
叶梓把衣服还给嘉措,嘉措重新穿上,发现自己气息里混进了一丝叶梓身上的淡雅香味,这认知让他心跳又快起来。
“算了啦,跑了就跑了,就算不跑你也拿他没办法,他是小孩子。别气别气,不值得不值得,你想要什么,再拿点,我来结账。”
叶梓见拉姆义愤填膺的不服样,拍拍背安慰让她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