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脸上的笑意淡下来。
春儿从怀中取了一封信递给她。
景容打开飞快扫了一眼,眉头微蹙。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吗?”春儿低声问。
景容慢吞吞说,“太干净了。”
“什么?”
“白姣姣的身世,太干净了。”景容说,“一丝过错也没有。”
查到的信上说,白姣姣是路过逃难的,碰到被人牙子遇上了了,给了口饭吃,就自愿被卖了过来。
“干净……不好吗?”
景容没说话,只是把信件递给春儿,吩咐她烧了。
干净是好,但景容只觉得哪里不对劲。
–
在景家住了两天只觉得浑身舒畅。
不用再和孟泽吵架,不用再和婆母明里暗里针锋相对,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会有人说她没规矩。
春儿听了景容的感叹,笑嘻嘻的,“还是在家里做姑娘畅快。”
景容一僵。
她想起出嫁前,自己非孟泽不嫁的倔强模样,也想起大婚夜的羞怯与期盼,还有当年父母非要带自己回景家的时候……
母亲抱着她哭,说不要她年纪轻轻守寡,说让她在家里做一辈子姑娘也无所谓,反正有父母兄弟养着她。
可景容拒绝了。
她那时年纪小,咬着牙梗着脖子,死也不肯离开孟家,说既然嫁给了孟泽,那这一辈子都是他的妻子。
父母失望而归。
而她又得到了什么呢?
满京城都赞誉她的贞洁,一个可笑而虚妄的名头。
至于她的夫君,盼了五年归来,只有冷落与争吵。
景容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早知道,还不如不嫁。”
声音又轻又细,像一股烟,随着风就跑了。
春儿没听清,还又问了一句,“主子说什么?”
景容摇了摇头,“没什么。”
春儿也没在意,反而笑眯眯的,“今夜是花灯节,主子正好出去松泛松泛,我待会儿把那间绯红的大衫找出来,主子穿那件最好看!”
景容勉强勾了勾唇角,“嗯。”
傍晚的时候,她与柳苓一同提着花灯出门了。
“诶呦,今儿你非要我穿这个粉色的,我都好多年没穿这么娇嫩的颜色了,生怕你哥笑话我。”柳苓嘀嘀咕咕。
“他哪里敢,他笑话你,我去打他。”景容扬了扬小拳头。
小时候就是这样,景容年纪最小,却是家里最不服管教的一个,几个哥哥都惹不起她,打不打得过另说,这么个小妹妹,若是惹哭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柳苓笑眯眯的,“多亏阿容护着我。”
姑嫂俩一路说话,偶尔碰见卖首饰的小摊子也会停下来瞧瞧,突然听见前面乱哄哄一片,景容抬头,还没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前面猛然一大波人群拥挤过来,把她和柳苓挤散了。
周围是推搡的人群,景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几句惊恐的声音,“杀人了,杀人了,官兵,官兵都来了——”
她心里有点慌乱,拼命往出挤,想要去找十七他们,可人潮拥挤,反而将她越推越远。
挣扎间,突然感觉手腕处被人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