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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衣着虽然朴素,一头倾泻的青丝更不像人妇的打扮,但她的气质实在跟婢女相差太远.

男人,天生有狩猎的本能。

即便如楚离渊这般无心冷情的男人,也很难摆脱这种恶劣的天性。

而他这个从未谋面的小妻子,身上却恰恰有种最吸引男人的特质。

明明是那么干净的一张脸,却比任何浓妆艳抹的妖艳女子更加诱人。

让人忍不住想看那清丽小脸浮现羞窘的模样,会是如何动人。

光是这么想着,他的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

浓黑的睫毛低垂下来,楚离渊缓缓阖上了眼眸。

眼前这个女子,随随便便就能勾起他的烦躁……

不,她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在心里将她想了无数遍了。

就算是自己太久没碰过女人,也不该啊……

真是,诡异。

“……主子?”

见男人闭上了眼眸靠在床头假寐,视自己如空气,云锦嗫嚅了许久,才叫出这么两个字来。

他真是无论任何时候,都那么淡定从容……

而她的心,却总是七上八下,反复无定,如被搅乱的春水,晕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看着这样的楚离渊,心下虽依然忐忑,云锦的腰杆却不禁挺得更直。

只见男人复又掀起眼睫,投给她淡淡一瞥。嫣红的唇紧抿着,开口就一句冷淡的话──

“不想的话,就下去吧。”

如此,云锦再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咬了咬牙,她立刻转身走了出去。

她所受的羞辱已经足够,不能再一次自取其辱。

楚离渊依旧安静躺着,闭着眼。

眼前一片黑暗里出现了光影。

某些光点渐渐聚焦,变得清晰浮现,竟又是昨夜零零散散的画面。

他默默将那些愈来愈多涌出来的、愈见生动的画面,从无数破碎的片段,连成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将她当成了纤纤啊──在那个独属于纤纤的密室里,忽然见到一个女子,就把人家当做替代品……

这事他做的真是糊涂了。

就算是他名义上的妻,他也从未将她列入可以碰的行列。

事实上,他已经七八年没碰过女人,不想阴差阳错竟破了戒。

那女子倒是倔强得很,被他那样羞辱,她也没大哭大闹。

不说她还是个身娇肉贵的公主,换了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喜欢这样的遭遇吧……

想起今晨醒来时,身边空荡的床榻,他不禁可以想象出,这小女人是如何从他身边逃离的。

一定异常匆忙吧?匆忙到,丢失了珍贵的东西也没有自知。

将挂绳绕在纤长指尖,轻轻摇晃着一枚忽然出现在手里的玉石,男人又是淡然开口:

“这石头定是没用了,就丢进湖心,伴着那群锦鲤吧。”

石头……?

刚刚走到堂口的云锦,脚步立即停在了原地。

男人的语气那样漫不经心,却令她心头寒气直直上涌!不会是……

无奈地再次回转过身,有些急切地推开了楚离渊的房门。

入眼所见的画面,更教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男人已经施施然走到了窗口,手里暗红色的玉石被窗外阳光一照,立时生出耀眼的光芒……他轻轻扬起了手,动作淡漠得好似随手抛掉一件废旧的杂物。

事实上,那东西对他来说确实可以算一颗毫无价值的石头,但对云锦来说,却是意义重大……这男人不会懂,他什么都不会明白!

“不要!”她头脑一热,小步跑上前去,急急冲到了楚离渊身后。

伸出小手上前,正想要抢过那枚血玉,却不想男人大手倏地一举高,使得她的小手落了空,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楚离渊转过身来,看了云锦一眼,神色微有诧异,“谁教你如此放肆的?”

他的质问不算严厉——这种男人,总有本事不动声色便将人降服——只是淡淡的语气,却让云锦羞窘不堪。

她确实是急坏了,才不顾身份撞上前去。

还好,玉佩没有真被丢进窗外的浩淼水波之中,而是依然挂在男人指尖,悠闲地轻轻摇摆着……

果然是被他捡到了。

玉佩里隐藏的字……他应该,还没有发现吧?如果有的话,不可能还这么和颜悦色地跟她说话。

“这么紧张这东西?”

男人长长的银发随着窗口吹拂而入的微风轻轻舞动,他将手中玉佩举到了女子额前,“这是你的?”

云锦感觉那冰凉的玉石几乎贴到了额头,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碰,楚离渊却快速地将它移开了。

小手再次僵在了那里,小脸也渐渐涨得通红。

有趣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男人淡漠的唇角忽然绽开一抹微笑。

他恶劣地将玉佩高高举着,瞧着眼前身高还不到他肩膀的小女人仰着小脸,盯着那枚玉石一副急切又隐忍的样子,不禁更加玩心大起。

“想要么?”他的嗓音仍是低沉清雅,如倾泻的山泉,似跳走的珠玉,却暗暗透出蛊惑的味道。

对上楚离渊带着淡淡笑意的面容,再听他惑人的嗓音钻进耳朵里,云锦有些痴了,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对着他点了点头。

“这真是你的……”男人的笑容隐去,又换上了淡漠的神色,复而问道,“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

证明……一个侍婢口口声声说一块价值连城的血玉是自己的东西,这要如何才能证明?

云锦的眸子黯淡了下来。

如果面对的是别人,她可能还有斡旋的余地,但却偏偏是楚离渊……

“怎么,证明不了?”

男人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缠绕着指间的挂绳,银衣银发,俊美风流,然而他说的话却不可思议的羞耻——

“那便……脱衣服吧。”

看着女人瞬间涨得嫣红的粉嫩小脸,男人的心情愈发愉快起来,“你不肯脱,又如何证明,这玉佩是你的呢?”

脱衣服跟证明玉佩是她的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云锦学过的东西很多,却从来没人教过她要如何应对男人的调戏,尤其面前这个人,还是她的夫君……

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眼睛不敢看他,只一味盯着男人手里的那枚东西。

等了许久也不见女人有任何举动,楚离渊讪讪地将高举的那只手收了回来,玉石的幽光转瞬隐没于他的掌心,“看不出来,你还挺笨。”

“什么?”她怀疑自己又有了幻听。一定是她听错了,一定……

“这石头,应该是昨夜侍寝的人留下的,可你方才却说那人不是你。”楚离渊不理会她诧异的反问,只轻描淡写地戳穿她的谎言。

“……是我撒了谎,昨夜……确实是我。”

云锦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逼俯首认罪的一天。

男人又看了她一眼,“是你什么?”

“是我……”

如果只是点头承认,就可以将东西拿回来的话,她似乎也没有多大损失。

云锦咬着唇瓣好一会儿,才将那两个字轻吐出口,“侍寝……”

“也就是说,昨夜在密室里过夜的女子……就是你了?”不等云锦说什么,楚离渊又淡淡一笑,“那么被褥上的落红,定然也是你的了。”

脸儿瞬间烫到像是发了高烧,忍不住瞪了这恶劣男人一眼,发觉白日里的他,其实同夜里醉酒的那个男子根本没什么两样。

“这是我娘的遗物,还请……主子将它,赐还奴婢。”

云锦贵为北越唯一的尊贵嫡公主,真真正正的躺在金窝银窝里长的金枝玉叶,长到这么大,从未如此纡尊降贵地跟人说过话。

可现在她为了一块石头,称谓从“你”变成了“主子”,自己也从“我”变成了“奴婢”,可谓演戏演全套。

不管眼前的镇北侯到底是不是有意戏耍于她,她都只能舍命相陪了。

“这石头分量倒是不轻……”血玉的幽光再次闪现,那枚与她朝夕相伴将近二十年的玉石,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楚离渊洁白的手心里,“要将它还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继续把玩着指间的玉石,道骨仙风的男子依旧优雅无边,“只是你如此反复不定,又要我如何相信于你是呢……小秋?”

这男人抓住了她的痛脚就紧咬不放啊!

此刻云锦更加确信了楚离渊是在戏弄她,而且十有八九猜到她的真实身份。

看来……应该是暗羽把事情都招了。

可笑自己还傻傻跑来供他戏耍。

可是,既然她要走,他为何不干脆点将东西还给她,夫妻做到这份上,大家一拍两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他向来厌恶于她,却为何还要这样……调戏自己?

看着男人从容而笃定的俊颜,云锦只觉眼前一阵恍惚。

她很快,便想通了——

还是因为,所谓的局势吧!眼下她皇兄的军队在边境蠢蠢欲动,如果此时她跑了,幽州城当然少了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

难怪……

难怪这男人会说她笨!她竟然忘了,自己不仅仅是一个不受宠的镇北侯夫人,她更是维系幽州与北越之间和平的一颗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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