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晚犹豫了一会儿,点了接听,然后翻身在旁边把蓝牙耳机戴上。
对面没有声音,只有很浅很浅的呼吸声。
时晚:“段泽轩?”
“在。”
可能是入了夜,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只说了一个字,时晚已经感受到他的疲惫。
然后,很尴尬地,时晚打了个哈欠,眼眶微润。
段泽轩闭着眼,听到后停了两秒,“不是说睡不着?”
时晚闷闷地嗯了一声:“听到你的声音就困了。”
段泽轩无声弯了弯唇角:“那快睡吧。”
段泽轩没有戴耳机,把手机放在枕头边。扬声器里传来被子和身体的摩擦声,时不时听到那边的雷鸣,过了几分钟,时晚的呼吸声变得轻浅平稳,没再有别的动静。
他抬手把静音打开,却没有挂掉语音。听着时晚的呼吸声,越来越睡不着了,莫名起了一股燥火。
凌晨四点,他起身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将积压已久的欲火泄下,才重新上床浅眠几个小时。
语音通话被时晚那边挂断,是林梨打进了一通电话。
“晚姐,你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挺好的。”她耳边反复回响着段泽轩低柔的声线,起床气都被压下来了。
“九点出发去录制场地,你快点洗漱哦。”林梨语气里带了一丝警告,毕竟时晚挂了电话直接倒下继续睡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知道了小祖宗!”时晚坐在床边,“不过我好像没有换洗的衣服。”
“我帮你带两件,等会到了场地再换,没关系的。”林梨喝了一口咖啡,眼底的乌青成为她熬夜看剧的罪证:“对了晚晚姐,何妍退出录制这事儿,你知道吧?”
时晚愣了愣:“不知道,她竟然会退出?不是她的风格啊。”
“害,她哪里是自己想退,是导演把人赶走的,昨天热搜一闹,什么流量女王,名声直接垮了。”
时晚皱皱眉:“什么热搜?”
“有人把她撞你的视频发到网上了,你没看到吗?”
她昨天唯一一次打开手机,就是半夜给段泽轩打语音,其他消息没看没回,更别说微博了。
“我听说今早她被叫去总裁办了,不知道盛总会怎么处理。”
时晚沉默片刻,没继续说这件事,挂断电话后找段泽轩借了件衣服。
他的衣服有很多连包装都没拆开,时晚随手拿了一件白色的潮牌T恤,穿了自己的短裙,洗漱完后从冰箱里拿了瓶牛奶后,下楼打车和林梨汇合,然后朝节目录制地疾驰。
按照节目的进程,他们昨晚到了住所后,没有进行别的活动,只是大家坐在一起聊天,相互多了解了一些,分享各个行业的趣事之类的。
时晚在车上换好衣服,快速地化了个精致的妆容,抹上口红后,车子刚好靠边停下。
“走了。”
时晚下车,抬手撩了撩一侧遮挡了视线的头发,他们在别墅里吃着早餐,见到时晚后,时轻舟先站起身走过来,低声询问她的病情。
“是心理因素,不用太担心。”时晚回答道,然后有些生硬地道了句谢。
或许时轻舟这么积极过来询问病情,是基于医生的职业操守。但在时晚眼里,她把这些当成了亲人间的关切。
多久没有尝到亲情的甜了,时晚莞尔笑了笑,走到桌边跟大家打了招呼。
对于离开的何妍,大家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谈,像是她从来没来过似的。
陈栩生特地多做了一小锅粥,里面放了瘦肉和青菜,专门给时晚准备的:“先吃清淡的,等身子恢复了,叔再给你做大菜。”
“谢谢陈叔。”时晚乖巧接过,虽然没有很饿,还是吃了大半碗。
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导演递来一张信封。时晚拆开,开始念今天的任务。
今天他们将前往贺城的一座古风名镇——千灯镇,小桥流水,白墙青瓦。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门前点亮红橙灯笼,高处俯视恍如一片橘黄灯海,小镇因此得名。
千灯镇文化氛围浓厚,在那里进行的游戏大多与文化相关,游戏得分的高低决定了他们一天旅行的经费。
“讲文化我哪里比得上你们年轻人呢?”陈栩生苦笑着,仰头惆怅地望着天花板的吊灯。
余双:“说不准是饮食文化呢!”
几人边说笑,边往外面走。
两个小时后,车子到达了千灯镇。
此时不是旅游旺季,路上行人不多。下了一夜雨,地砖上湿漉漉的,颜色比往常深些。
他们走进一座院落,里头左右摆了五张桌子,最前面阶梯上摆了一张长木桌,上面放了各式各样的物品,有瓷器,有玉佩,有丝绸衣服等等。
“请大家在五秒内写下相应物品的估价,最接近的前两名按要求说出一句带某个关键字的诗句,说对的一方得分。”
第一个展品,一只冰裂纹花瓶。
时晚不会估价,扫了一眼,成色不错,但就这么放在那儿不做太多保护,估计不会是价值连城的古货,于是率先拔开笔帽写下:1万元。
所有人亮出答案后,余双写的最低,只有100元。陈叔写了八千,时轻舟写了一万三。
“小双咋想的,怎么才一百块,现在好多小孩儿玩具都不止一百块嘞。”
余双看了看大家的答题板,有些不服道:“你别说,我还真见过不到一百的冰裂纹,只不过是用现代技术做的,如果那个是现代的,估计价格不会差多少。”
时晚看了时轻舟一眼:“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时轻舟淡然地摇头:“不知道,我猜的。”
台上的人撕开正确答案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万二”,时轻舟最接近答案,他和时晚要说出带“瓷”字的诗句。
时晚以前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背诗。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阵,十几秒后,她抢先开口。
“素瓷雪色缥沫香,何似诸仙琼蕊浆。”
时晚笑着看向皱眉思考的时轻舟,得意地扬唇一笑:“我赢咯!”
时轻舟失笑,抬手点了点时晚眉心:“没大没小,也不知道让着点。”
隔着一条烟雨蒙蒙的河道,对面亭台楼阁间,有人面前正好摆了一只冰裂纹瓷盏,里面飘着淡黄色的茶汤,意境和时晚刚才道出的那句诗如出一辙。
就像,时晚在他旁边看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