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陆菀睡得很沉,竟然不知不觉到第二天下午才缓缓醒来。陆菀身上穿的衣衫十分粗糙,根本就御不了寒,穿在身上还有刺痛之感。
陆菀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床下的陆铭和齐霄比她还累,正呼呼大睡中。
陆菀知道这次辛苦他们两个了,便蹑手蹑脚的小心走出门口。客栈下面人并不算很多,老板是个很亲切的人,陆菀走下去的时候还跟她打招呼。
陆菀笑了笑,便问:“老板,你们这儿有水吗?我想擦擦脸,顺便洗一下头发。”
这年头越是贵重的女子越爱洁,他直接给陆菀指了个方向:“后院有一口水井,水井旁边就是澡堂。客人若是想擦擦身体,可去那一处。”
陆菀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便转身进去了。
她自从被卖之后,已经好久没有洗过头发。身上到能忍住,只是从头发传来粘腻的味道,她就受不了。
俗话说得好,头发是女子的第二张脸,陆菀在以前总会格外仔细的保养头发。她那头长发似丝绸般柔顺,一点分叉都没有,哪儿跟现在的一样?
陆菀叹了口气,走到水井处打了点水。
陆菀原本想洗头,在看到里面的倒影时,竟愣在原地。
虽然各处看上去依旧不够精致,那双眼睛却一点不再空洞。那是一双盈盈的眼眸,看人的时候脉脉含情,竟然在不知不觉恢复了一些。
陆菀睁大了眼,顿时望向手心里的小树苗,觉得该是它之功劳。
陆菀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快速的洗着头发。
等头发自然风干以后,陆菀想让陆铭和齐霄多睡一会儿,跟老板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出了门。
她想看看襄中,古代的城楼到底是怎么样。
映入眼帘的,是极其繁华的街道。两边车水马龙,店铺朝两边排开。小贩担着东西在一边走,边走边叫卖。在古代,这似乎叫做担货郎。他们没有固定的地点,也没有官府发的凭证,只是来往于城市乡间,带去城中最好玩的东西。
襄中是楼家的治地,虽然临靠峪蒙关,可根本不似陆菀想象之中的边关城那般物资缺乏。云村尚且山清水秀,草木葳蕤,襄中四周的地形自然不会太差。
那些极为精致的古建筑便摆在眼前,在城中坛庙、官署、作坊、民居一一展现在眼前。
陆菀眼神发亮,那些古香古色的建筑竟然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她边走边看,觉得入目的全是些精致的玩意儿。
正在此时,前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正在行驶的马车忽然竟然不受控制的出了事。赶车的剑客皱紧了眉头,艰难的控制着失控的马儿。
他嘴里一直在喊:“快闪开,快闪开!”
前面的民众惊慌的朝两边闪躲,陆菀腿短,虽然反应过来,却还是被撞倒在地。
她的身体受到了撞击,自然而然的朝着地上倒去。而那名剑客见状,反应倒是极快,立马把马绳往另一边偏。等好不容易控制下来,他才惊出一身冷汗:“小姑子,你没事吧?”
陆菀暗叫倒霉,全身上下都疼了起来。
她嘶了一声,看样子是伤到了骨头。
“疼……”
剑客见她不过是个清秀的小姑子,而那双眼睛却比他看见的任何一个女君都要让人着迷。因为太疼的关系,那双眼睛里渗满了生理性的泪水,水盈盈的一望,再硬的心肠都能软下来。
正在此时,从马车里伸出一只手,他撩开了一个缝隙,别人看不着他的脸,而他却能看到外面的一切:“既然受伤了,就跟我们回驿站好好看看。”
“公子?”
“丹,你把她抱上来吧。”
叫丹的剑客笑了起来,看着有些憨厚:“还是公子心好。”
陆菀想起陆铭和齐霄还在客栈,她连忙说:“不,不用了。”
等她要站起身的时候,却整个又倒了下去,疼得她小脸都皱起来了。
丹无奈的看着她:“看样子是伤了骨头,还是找医师看看比较好。”
他一介武夫,又是从山野出来投靠公子的,根本就不会驾车。公子从南华出来的时候只带了几个人,否则也不会连个马夫都没有。
丹心里内疚,把陆菀抱起来,里面传出一个如泉水叮咚的声音:“让她进马车吧。”
“喏!”
陆菀被人半强迫的抱到马车里,全身上下不敢挪动分毫,稍微一动就能感觉到疼痛。
她暗暗叹气,觉得自己倒霉到了极点,在魏殷那处,这么危险都没受伤,结果竟然在看似安全的襄中城受了伤?
“人有旦夕祸福。”陆菀苦逼兮兮的低着头,看着可怜极了。
马车里的公子抿起嘴角:“你这姑子还读过书?”
陆菀望过去,借着不多的视线,才看到了他的脸。其实他的脸称不上绝世,可周身的气质却极其雅致,一声繁复的白衣,笑得时候整张脸都会变得生动起来。他的手上拿着一串佛檀珠,仅是一串配饰,便让他周身都充满着禅意。
陆菀想起自己刚刚听过的声音,一口雅言说的极好,真如同泉水似的。
她低眉轻声说道:“随家中二兄读过一些。”
齐复看着她,眼神略柔:“是么?我家中……也有一个同你差不多大的弟弟。”
陆菀有些疑惑:“郎君不是襄中人士么?”
齐复轻柔的说:“我来自南华。”
陆菀睁大了眼,脱口而出:“都城南华!”
现下等级制度极重,陆菀这样已经是有些失态了。虽然刚刚是他撞了陆菀,齐复身为魏国最大的士族公子,自然不会对区区平民道歉。
他轻声说道:“然。”
陆菀眼神充满了好奇,仿佛里面藏着万千的星辰,越是朝里面探寻便越容易深陷其中。齐复看得久了,竟然也有微微失神。
他忽然提起:“我稍善一些观面相之术。”
陆菀有点懵逼。
刚刚两个人不是在谈南华的事情么?怎么突然一个跨度,就到了面相上了?
齐复被她这样直白而纯净的眼神逗乐,却极具风度的不说出下一句:“我只是随口提一句。”
陆菀发现旁边的人莫名失落了些许,陆菀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犹豫的看着他:“……郎君既然擅长面相之术,那能不能请郎君帮……帮我看看?”
这句话陆菀说得并不流畅,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口吻。
谁知齐复听完,竟然朝她露出一个笑容,似乎很高兴:“善。”
陆菀:“……”非要她问才说么,真是怪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