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心了。”顾池宴点点头。
“你我同朝为官,少不得要彼此照应,顾侍郎初来乍到,必是有许多不熟悉,我已吩咐了下去,上下人等全力配合。”岑山笑道。
“多谢大人。”
“不必言谢,顾家世代忠骨,我心中十分敬佩,如今能与顾侍郎成为同僚,是我三生有幸啊。”岑山自一开始就堆着一脸的笑,眯着眼,掩去了眼中的精明。
顾池宴只是笑笑,两人寒暄了没几句,便有下人来报,户部司务前来拜访,岑山便又周全了几句,脚步急急地朝外去了。
顾池宴屏退了下人,只带着东陌和西岩朝秋审处去了,路上东陌忍不住道:
“岑大人客气是客气,只是应酬多了些,邑都传闻,刑部尚书,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今天可真叫人开眼。”
顾池宴眼角撇了撇他,声音沉沉:“岑山是永景二十二年的探花郎,他的文章,连太傅林栖都称赞过的。
他从一个毫无背景之人爬到尚书之位,没点手段,如何立足。”
“可也太谄媚了些,刑部属三司之一,掌管天下刑罚狱讼,这样的人,真的能为百姓申冤,为黎民请命吗?”东陌有些愤愤不平。
顾池宴没有说话,直奔朝审案卷阁,案卷放得颇为规整,按时间及诉讼种类分等级分类,查起来很是方便。
顾池宴查了一些卷宗,又去提牢厅见了陈锡。
刑部的牢房十分潮湿阴暗,带着一股霉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刑室偶尔传来几声惨叫,大体上是井然有序。
狱卒各司其职,并没有插科打诨。
陈锡被关得比较靠里,石砌的屋子,圆木围栏门,一尺见方的小窗,破旧的小几上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硬木板加草席做床。
陈锡瑟缩在牢房一角,关了两年多,身上并没有见伤,却精神恍惚,狱卒问话,鸡同鸭讲,他独自蹲在角落自言自语。
“他这种状况有多久了?”东陌皱着眉头问道。
“回大人,已有半年了,自他下狱,我们并未用刑,请了大夫看过了,说是脑子受了刺激,我们也没办法。”狱卒生怕所有牵连,连忙解释。
西岩跟东陌嘀咕:“这人都疯了,案子还怎么查?”
“半年前。”顾池宴突然说道。
“什么?”
“我看过卷宗,半年前来看过陈锡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郁览景,一个是谢延光。”
顾池宴看着陈锡的背影,目光幽深:
“郁览景是吏部尚书的女婿,和陈锡在国子监有三年的同窗情谊,而谢延光是谢德安的嫡子,他与陈锡又是什么关系呢?”
“谢家?!”东陌低声道。
“今次一行,倒收获颇丰。”顾池宴嘴角勾起一抹凉寒的笑意来。
十月中,下元节,水官解厄,家家祭祖,吃糯米粉团,女儿家系黄丝带,祈福来年和昌安顺。
邑都有一骊水湾,数座花楼依湾而建,文人墨客,附庸风雅,趋之若鹜。
每到天黑,一座座阁楼亮起灯时,莺歌燕舞,美人香榻,好不热闹。
三个月国丧刚过,素了几个月的男人们趁着节气迫不及待地登上花楼,享受纸醉金迷。
一轮皎洁的圆月斜挂枝头,树影婆娑,月光洒下河面,粼粼波光,忽来一阵河风,吹皱一池春水。
一艘三层花船伴着声声悦耳的丝竹之声映入眼帘,桅杆上系满了黄绸,迎风招展。
甲板上的数个舞女一身鹅黄绣裙,眉语目笑,腰肢婀娜,玉足生花。
苏瑾之左边坐的是添香阁的头牌娘子花似玉,喝得千金难求的春风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