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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那女子在众人注目下跑完两圈,骑着马缓缓走到她旁边挑眉看着“腿没软就开始吧!”

一会儿,在小官的招呼下无人并驾一一排开,谁先跑完一个来回就算获胜。

听得一声锣响,她策马奔腾前行,风声在耳边怒号,速度越来越快,瞬间就听不见其他人的欢呼声了。

后面有的人已经玩起来花样了,她老老实实骑着马骋驰,哒哒的马蹄声震得人心发颤。直到到达对面目的地,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甩下三人和碧水蓝并驾,难分伯仲。

她深知自己骑术功底不够,只能够按他说的殊死一搏!

只见她一手松了缰绳,缠在腰间,瞬间站起来立于马鞍上。

一时间大家都不出声了,阔大的马场,只剩哒哒马蹄声和呼呼的风声。

马鬃红如枫叶,强劲矫健风驰电掣,奔跑之式迅如疾风势如闪电。女子身着一身束袖束腰红衫,好不飒爽,红色腰带随风飞舞,白色马鞭在空中飞舞像一条银蛇。

连同往的平乐和霁月都看呆眼了,短短一个月,她从上马都成问题到现在一骑绝尘的骑术,令人咋舌。

她弯腰往下,一手撑住马鞍平躺在马身上,随后一个翻身,当马作最后冲刺时,她又抬起脚尖一点,单脚立于马背,右手一甩,马鞭似飘带起舞,风姿飒美,引起旁边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她轻笑一声平稳落于马鞍。

跑完最后十丈,渐渐缓下来。

镇定自若如她,下马之后巡视一圈却不见那人踪影,明明刚刚立于马上看见那一抹月白色,她绕过围场找了一圈也不见踪影,直到围场外男子们狩猎归来。

觥筹交错,酒宴正酣,她的心思却早就不在这了,自下马那一刻,就想见到他。

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好似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见他就不会心安,便偷偷溜出去寻他。

一个时辰之前,过帐篷时听到里面的人低低私语,他们说云公子实为庆国的质子,他们说他不成器与纨绔子弟花天酒地游戏花丛,他们说他心中无大义南庆必亡……

她扣着手里的马鞭觉得心头异样。

大臣们进献贺礼时的攀比场面沈婉儿没有参与,找了一圈言公子没找到,她将青翎雀送到公主手上便叉出去了,连霁月沉璧都没有带。

由于听见那些人说三道四,她心里不怎么舒服,拿着马鞭牵着赤乌走着走着就走到雀山脚下的渡河,训练了这么许久,两条腿早就乌青肿胩了,她找了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头坐下,百无聊赖的看着潺潺流水约摸半个时辰河对面的草丛开始窸窸窣家发出声响,她一惊—手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声响,另一只手握紧马鞭。

本来她以为是在闹鬼,却不响里面渐渐走出一人,远远看去身形偏瘦,不一会就看清了,那人便是白天在国场一闪而过的白衣公子云冰言。

那人似是知道是她瞬间便用轻功水面点了几下,过来落到她旁边,拍了拍石头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了下来。

“沈小姐是在这等我的吗?”他挑眉说道,边用手拍了拍旁边的石头。

见她怔愣在原地,他又开口 “逗你的,坐下吧!

“你…你在这干什么?”白天不见人,晚上出现在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沈婉儿坐在石头上,旁边男人身上似乎还带着林中青草的味道,而且刚刚那边显然不止一个人,她想起白天帐篷里那些人说的话,止不住心中的好奇:“云公子更深露重,在林子里干什么?

半晌,只听得旁边的男人轻叹一口气问道::“想知道?〞她重重的点了下头。

“河边湿气重,我们去围场外边走边说吧!”说着他站起来伸出一只手欲搀扶她。

沈婉儿踌躇半天伸出一只手给他,男人果然君子做派,轻轻握着她的手腕,隔着布料感受着他凉如河边石头的体温。

她和他在围场外漫步,后面跟着赤乌安安静静的踱步,像个温顺的小马骑。

“给你讲个故事吧。〞男人回头说。

“庆历四年,冬十一月,”他缓缓开口,“母亲生下我撒手人寰,她是南庆开国兼顾命大臣的女儿,下嫁与经商的父亲起初祖父不答应,她一心要嫁,却不知道自己跟了父亲要面对的是众叛亲离,祖父与她断绝关系。

父亲那边除了他一人其他家里人都看不上这个娇滴滴十指不沾阳春水只会舞文弄墨的柔弱女子,家庭矛盾愈发严重,且都说商人重利最是无情,与母亲成婚三年后便纳了盐商和巡抚的小姐,生意越做越大。

母亲抵不过她们的算计,也不屑如此,却被算计到六个月的胎儿小产,乳母说她心灰意冷肝气郁结,后来又怀上了我,且强弩之末勉强生下我,且至死不愿见他。

自她去后,父亲才察觉自己最爱的人已然离去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大抵爱屋及乌,恨也是如此,父亲待我生下便交给乳母教养,如今大哥便是那盐商之女所诞,跟他母亲一样,精于算计,笼络人心叉有盐商作为后盾,开始架空父亲在南庆和北齐各大铺子商号的权利,父亲这才找回我,说到底我不过是他的武器。”

他顿了顿,继续道:“可我也想为自己打算,从前我也是不争不抢,只想游戏花从安稳度日,可乳母说了这些,且她疑惑母亲身体自小见状,怎的小产后忽然就快油尽灯枯,我想必得查一查,该拿的,我都得—一讨回来,如今在这北齐,我孤掌难鸣,不得不结交权贵,筹谋算计,没人知道我原是烦极了这些,”故事便是讲完了。

她看向他,月色下光线暗淡,他的表情藏在暗处,让人看不明白。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靠得住,利益至上且最为可靠,我不得不为自己打算。婉儿今日所见,不过是我与荆州刺史权衡利弊,疏通要道。”

他说的很平淡,就像问你吃茶还是吃酒一样随意。

沈婉儿不作声,只陪着男人,在这围场外一圈一圈走着。

静默的围场外只听得脚步声和窸窸家家的虫子叫声,半晌,男人回头停住脚步看着她有些严肃的开口:“至此,婉儿可会不如从前那般看我?”

见她不语,男人眉头紧皱,漆黑的眼眸犹如星光不够熠熠生辉,却足够迷人。

“怎会,婉儿只是惊讶,公子这般游戏花丛,纨绔做派乃是伪装!”她轻声说见男人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嬉笑出声:“逗你的!婉儿信你,也会帮你,婉儿从小父母早逝,由哥哥一手抚养,不曾经历这些锥心刺骨的算计,你说的我虽不能感同身受,但我愿意相信你!哥哥总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从未放在心上,你我年纪相差不多,不想你体会了那些个膈肚之心,今日..…不. 我都会保密。”她眼角弯弯露出笑意。

语毕,才见男人平下眉头,漏出一抿弯唇,淡淡盈盈的看着她。

“还想不想骑马?

“想!”

“那就上马吧!”说着他伸手扶着她。

花会结束时,一众人三五成群的从围场离开,待她回来时已经结束了。

果然晚上回府闹出不小的动静,她进门便看见沉璧和霁月被压在长凳上趴着,旁边站着两个手拿板子的壮汉。

“去哪儿了?”沈重坐在正厅,手里拿着一盏茶细细品。

“哥哥你这是干吗呀?她俩犯了什么错你要打人?”她怒气冲冲的跑过去推开拿着板子的男人。

“错哪儿了?沈大小姐今日好生威风啊!跟大司马家小姐比试都能盖过一头!暂且不说你骑马的事儿,你自己看看什么时辰了!已经亥时了!一个姑娘家独身在外,连丫鬟都不带,今日你丟的是规矩脸面,来日呢!让人携了杀了都没人知道!打!”

沈重重重放下茶盏,桌子上溅出水痕。

那两人闻言拾手便大,沈婉儿一急之下上去握住近处那人手中的板子,另一边重重的一声之后,沉壁闷哼一声。

见沉壁和霁月受刑她实在有愧,“哥,是我不让她们跟着,是我回来迟了,也是我非要同林清清和魏家女儿赛马的,你打我好了!”她拉扯这哭腔说道。

“再说,学骑马,卫华哥哥不好好教我,我跟云公子讨教一二,你也是知允的……”她心里憋着一股闷气。

“我是答应你学骑马,我是让你学那么危险的动作吗?站在马上供人观赏闲谈吗?小时候怕你摔着不让骑马是为你好,现在觉得你学了骑马玩一紧急关头还能逃命,你都学些什么?是不是那云公子教唆的?〞沈重问。

“不是不是,是是婉儿自己要学,我看不惯她们盛气凌人狂安自大。”沈婉儿开始假装小声哭泣。

“你看不惯!你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那大司空和林相都是什么人,踩死你跟踩死蚂蚁一样,朝廷波谲云诡多少人避之不及,你还往上凑!”

沈婉儿低头哭泣。

“行了,起来吧!〞沈重见妹妹哭的梨花带雨也是不忍,每次她犯了打错说是要严惩其实都是吓唬吓唬,从来不忍心动手,也是她天真单纯又心软,才使出这么一招。

“霁月,叫你跟着小姐就是看你会点功夫保护小姐,你倒好人跑没影了都不知道!还有沉璧,小姐救你于水火,我看你家世清白才留你,人若是看不清位置担不起职责也就不配在沈府待了,各打十板,都不必出府了。”沈重面色温和却态度强硬的说。

“哥!哥不是不打了吗?哥!求你了,我听话好不好!”她哭着往霁月那边跑。

“你们去拉住小姐!”他指了指旁边的护卫。

沈婉儿在房里,听着外面一声声的板子声,心里满是愧疚,她知道哥哥是让她用自己的愧疚之心管住自己。

终于挨完板子,两人一歪一歪的回了卧房,沈婉儿一早便备好了金疮药,跟下人给她们擦。

“小姐不用擦,又没见血,再说我们确实做的不对……

…嘶!”霁月歪呀咧嘴的抽抽。

“是呀小姐,您不用这样,大人也是为您好!”沉璧开口。

“沉璧,看你弱不禁风,刚刚挨板子愣是一声不吭,以后我叫你姐啊!”霁月打趣她。沈婉儿也觉得沉璧很沉稳:

“沉璧,对不起,都是我!虽然没有出血这里的药你们也要按时涂抹,还有喝的也是。

“小姐不必这样,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再说以前比这更重的打都挨过,熬过了也就好了。〞沉璧低头说:“放心,以后不会了!”沈婉儿接过侍女手中的药膏帮沉壁涂抹。

“以后便只有沉壁能出府了,哎!小姐,你今日…….是去见云公子了吗?你是不是.….”霁月趴着吹着冒着热气的汤药。

“哎呀,说来话长,我跟他….云公子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叹气道。

冥冥中有些东西潜移默化的变更了,她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好像一切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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