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封寒望向她的眸子明暗交杂,抿了下唇瓣,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唐梨意识到什么,眼睫轻颤了下,没什么情绪的语调道,“真没想到墨爷还是个长情的人。”
话音落地没有给墨封寒开口的机会,快速的换挡,加速……
雷霆宛如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风驰电掣。
墨封寒深邃的眸底有什么一闪即逝,紧皱着剑眉,看着她像发疯了一样开着雷霆在赛车场上不停的转圈。
十五分钟后,唐梨突然停下车子,解开安全带,下车弯腰直接呕吐起来。
别说是那碗浓汤,就是随口吃的那点东西也吐的干干净净。
墨封寒下车,视线落在她苍白无色的脸颊上,眸色不动声色一沉再沉。
她的胃到底是有多糟糕,多喝一碗汤都承受不了。
唐梨深呼吸一口气,冰冷的指尖擦去眼角的生理性泪珠,深呼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轻松多了。
墨封寒从车子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她,“漱口。”
“谢谢。”唐梨接过瓶子,含了一口冰冷的水,漱口后又吐出来。
“多久了?”墨封寒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唐梨侧目看他,片刻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淡声道,“跟你没关系。”
墨封寒眉心跳动了下,声线紧绷,“你现在是我的人,你说跟我没关系?”
唐梨一默,“其实也没多久,大概七八年了。”
七八年?墨封寒迅速算了下,那就是在她15、6岁开始的。
“很讽刺吧。”唐梨眸底的光冷漠如冰,冷嗤道,“堂堂的唐家大小姐竟然会在十几岁的时候生生饿出胃病。”
“她做的?”墨封寒虽然调查了她的身份,却没有调查那么仔细,只是对她的家庭背景有所了解。
“是,也不是。”风吹乱了长发,她伸手拨开脸颊上的发丝,漫不经心的语调道:“当时唐妩身体不好,动不动就要住院,唐月君没时间管我,又怕我学坏就把我扔进了封闭式学校里。”
虽然唐月君捐了不少钱给学校,让老师多照顾唐梨,她不知道的事,越是这样的学生越是容易被其他学生针对,排挤……
那时候她的饭菜总会被人倒掉,或者加点其他的东西,她的被褥永远是潮湿的。
那个时候的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被唐月君抛弃了,也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唐梨喝了一口凉水,冰冷的液体顺着食道一路流进胃里,又像是随着血液流进身体里每一根血管,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热,心冷如铁,怎么都捂不热。
“后来?”墨封寒声线收紧,一缕心疼在深邃的眸子里转瞬即逝。
“后来……”唐梨轻笑了一声,扭头对上他如深渊般的眸子,漫不经心道,“自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暴制暴!”
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她一个也没放过。
除了,笑笑。
笑笑是她那段灰色记忆里唯一的色彩和温暖。
墨封寒开的车子送她回去,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异常的沉默,浓密如扇的睫毛低垂着掩饰住眸底所有的情绪。
直到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唐梨说了句“谢谢”便下了车子。
墨封寒没有发动引擎,而是侧头看着她纤细而孤傲的身影走进去,一点点与夜色融入一体。
心口莫名涌上一股沉重感,像是被巨大的石头压着沉重的喘不过气,怎么都不舒服。
烦躁。
真的很烦躁。
……
唐梨还没走到单元门口就看到站在橙色的路灯下的女人,黑色的呢绒大衣,咖啡色长靴,雍容华贵,气势磅礴。
大约是听到脚步声,唐月君转身看向她,柳细的眉头轻轻皱起,眼神里生出不悦。
唐梨的眼神在她的脸上逗留了三秒,平静的移开,就好像没看见她,径直的从她身边走过去。
唐月君脸色瞬间沉下来了,冷声道:“你给我站住。”
唐梨的步伐一顿,背对着她没转过身。
“你如今是越来越放肆了,连一声妈都不叫了。”唐月君冰冷的声音压抑着愠怒。
唐梨转身看向她,干涩的唇瓣微动,“唐总,这么快就忘记了?”
“我和唐家,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在订婚宴当天,她已经当众宣布和唐月君断绝母女关系,现在整个漫城的上流社会的人都知道……
唐梨早已不是唐家女。
“唐梨,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身上流淌我的血,你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
唐月君提步走向她,眼神里泛着寒意,每个字都仿若从喉骨里挤出来的,“你觉得可能吗?”
唐梨不屑的笑了下,凉薄的嗓音道,“所以唐总今天是来让我削骨还母?”
“唐!梨!”唐月君咬牙,怒不可遏的眸光瞪着她,“你非要这样?”
唐梨沉默不语,黑白分明的瞳仁望着她,眼底弥漫着无尽的苍凉。
“你怎么就不明白?”唐月君深呼吸一口气,压抑住心头的怒火,苦口婆心道,“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周成林不喜欢你,就是算勉强在一起,以后也不会喜欢,倒不如……”
话没说完,唐梨打断她,“订婚宴上的视频,是我偷拍的。”
唐月君一怔,随之满脸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
“我早就知道唐妩和周成林那点破事,也知道你的那些破事。”唐梨冰冷的眸光盯着她,“当年你和林意深婚内出轨,生下唐妩那个野种……”
话音未落,唐月君已经扬起手臂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
“住口!!!”
唐梨原本是有机会躲开的,可是胃部忽然传来一股绞痛,反应迟钝了几秒,那记响亮的耳光果决的落在脸上,脸颊侧向了一边。
唐月君愤怒不已,不受控制的在颤抖,“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阿妩?还要我说多少次,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萧寒衾的事!”
唐梨舔了下唇角,尝到了铁锈的味道,扭过头看向她,声音轻若柳絮,“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