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夏青洗干净,沈世安把她送回卧室。
夏青柔黑的头发湿漉漉的散在枕头上,沈世安看了半天,念叨着:“我只是怕她感冒。”
说完,找出吹风机,给夏青吹起来。
家庭医生赶到的时候,沈世安正蹲在床边不安的咬自己的指甲,年轻俊秀的面庞有种病态的苍白。
医生受雇于沈家多年,拿钱办事,也不问发生了什么,检查一番后长舒一口气:“她只是发烧了,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其他疾病的可能,沈少要是不放心,等她醒了带她来做个全身检查吧。”
“知道了。”
沈世安受伤的右手因为长时间被水浸泡,伤口的边缘已经发白,医生一脸无奈的给他再次消毒包扎,叮嘱他不可以再沾水。
沈世安脸上没什么表情,医生知道他的脾气,不再多说,留下一瓶药水,嘱咐他喂夏青喝了,便先一步离去。
捏着棕色的药瓶,看着夏青昏迷不醒的睡颜,沈世安莫名的焦躁,不过夏青没什么危险,他终究是松下一口气。
“你要是乖一点,该多好。”
乖一点,或许我会喜欢你。
乖一点,或许,我能喜欢你……
喜欢?
沈世安陡然惊醒,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喜欢她?一个恶毒卑劣不择手段的私生女?
呸!
*
夏青做了一个梦,她从云端坠落,不停的下坠,最后落进一口汤锅,沸腾的黑色浓汁上鼓起泡泡,破碎又出现,周而复始。
浓浆腐蚀了她的皮肤,她拼命的挣扎,勉强把头维持在水平面以上,可是一柄勺子凭空出现,直接将她按进锅里。
是沈世安。
他狞笑着,手下毫不留情的,直接将夏青溺死在锅里,血肉与乌黑混为一谈,再也分不清彼此。
“啊——!”
仿佛脚下突然踩空,夏青惊叫着坐起来,满头大汗。
沈世安正在打游戏,听到她的叫声不耐烦的抬起头,白皙的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叫什么?怕别人听不见吗?”
夏青低头,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睡衣,她略微放下心:“你怎么来了?”
有些可惜,如果在雨中一直淋下去,说不定能因为失温而死。她失踪的话是不会有人在意的,要等上一个月,许莹蓉找她去参加夏晴大小姐的生日宴会,或者哪天沈大少突发奇想回到这所小院,才能发现她已经成为巨人观的身体。
那时候就不会有人在意她为什么赤身裸体了。
“这是我的房子,我为什么不能来?”沈世安收起手机,“我想好了,我要搬过来住。”
“哦。”她点点头,“那我这就收拾东西。”
“你收拾什么东西?”
“沈少不是要住进来吗?我当然要让给你。”
沈世安顿时不高兴了:“我什么时候说你可以走了,我要你留下来,做我的狗。”
……
夏青十分不解,但她没有问。沈世安想做什么不需要向她解释,她只是一个欠债一亿两千万的穷鬼,沈世安是她的债主。
沈大少突发奇想让她做他的狗,她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夏青噗嗤一声苦笑出声,沈世安感觉自己面子挂不住,立刻提高了声音:“主人没让你笑,你笑什么!”
“是。”夏青闭上嘴,战战兢兢的陪大少爷玩这一场游戏。
至于尊严,她何时有过那种东西?
夏青头有些痛,用手撑着额头,沈世安终究没有恶劣到欺负一个病人,只是别扭的命令她:“躺下休息,我可不想要一条病怏怏的狗……你想吃点什么?”
“狗也有选择的权利?”夏青下意识的回道。
沈世安的脸腾地红了:“我沈世安的狗当然和普通的狗不一样,少废话,吃什么?”
夏青颓然躺回去:“沈少的狗想让沈少删掉她的照片。”
“……也、也不是不行,看你的表现!”
夏青本没抱什么希望,像这种养尊处优呼风唤雨的大少爷,根本不可能听她的吩咐。
“真的?”
夏青又生出些许希望。
像她这种人,就像泥潭里翻滚的臭虫,一点希望,即便只是一根蜘蛛丝般纤细的救赎,也会狼狈的挣扎过去。
“行了!”
沈世安烦躁的挠挠头:“你还没说吃什么。”
“随便。”她不挑食,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没有资格挑食。
“你!”
沈世安有些恼:“那你就等着喝白粥吧。”
说完,沈世安一脸不悦的出门了,夏青用手遮住眼睛,灼热的体温蒸干了体内的水分,眼球因为缺水而干涩。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不多时,房间的门轻响,沈世安居然端着托盘走进了来,托盘上放着两只白瓷碗,夏青因为感冒而迟钝的鼻腔后知后觉的闻到一股淡淡的海腥味。
是海鲜粥。
“吃吧。”沈世安把碗往床头柜上一放,翘着二郎腿又开始打游戏。
夏青空虚的肠胃确实需要一些食物的抚慰,伸手去拿碗,却被烫了一下,碗里的粥撒出一些。
“你怎么这么笨?!”沈世安游戏也不打了,不管会不会被封号,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不耐烦的收拾起来。
夏青在一边看着,沈世安哪里会照顾人,他从小到大恐怕连学校的值日都没干过,让他委身照顾自己,还真是难为他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端起粥碗送到夏青嘴边:“吃吧。”
夏青居然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了一分不应存在的温柔。
对比梦中凶神恶煞的沈世安,眼前的情况令她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转念一想,他沈大少游戏人间,心血来潮和自己玩一场主仆游戏,高兴的时候供着,哪天不想玩了,也就一脚把她踢开了。
罢了,她就陪他玩好了。反正她的人生早已经糟糕到无可救药,再烂又能烂到哪里去呢?
夏青就着沈世安手中的勺子,吃完了半碗海鲜粥。
粥里放了海参鲍鱼和梭子蟹,鲜香扑鼻,大大取悦了夏青因为高烧而味觉寡淡的舌头,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沈世安却不再喂她,转而自己把另外一只碗中的粥给吃光了。
夏青看着他喝粥的嘴唇,饱满鲜嫩,唇线利落优雅。
“看什么?”沈世安被她看得不舒服。
“没、没什么。”
这畜牲倒是长了一张好脸,如果他出生在乡下,是留守儿童或者孤儿,一定会成为变态的玩物,那双总是盛着不屑的眼睛,怕是再也不能像现在这般高高在上了吧,
夏青内心阴暗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