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刚才经过这里的时候,看到余英被皇上的人带走,还听到什么那天晚上是被宰相的人迷晕的……”茜贵妃说得战战兢兢,“臣妾便知出事了,才找来哥哥帮忙……”
“这件事与你何干?”龙飞鸣进一步逼问道。
“因为那天晚上……是臣妾拜托哥哥……”
茜贵妃越说越小声,已经害怕得说不下去了,而江影非常自然地接过茜贵妃的话,接着往下说,“那夜确实是臣迷晕了余英和一众守卫,不过是因为茜贵妃。”
木凉听得一头雾水,到底江影的安排是什么?
龙飞鸣看向茜贵妃,示意她往下说。
“其实……臣妾自从知道了木贵妃怀上了皇上的孩子……就很想找她了……臣妾也想怀上皇上的孩子……”茜贵妃回答得支支吾吾的,边说,脸也慢慢涨红了,“臣妾生性怕事,也不敢与别人打交道,而且木贵妃被皇上很好的保护起来,臣妾想来找木贵妃也进不来。我把这事跟哥哥说了下,哥哥说能帮我,于是安排了那夜的行动,好让臣妾能跟木贵妃好好聊聊。”
茜贵妃一口气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大口地喘着气。看起来并不是因为说谎而吓得气喘吁吁,而是因为说完这番话,本身对于她而言,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而且还是这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更是难上加难了。
这点,木凉看出来了。龙飞鸣当然更是明白了,茜贵妃的脾性可是人尽皆知的,说话对她而言,是笨拙了点,所以一般情况下,她都会选择行动多过言语,这也是为什么龙飞鸣相信她会抓伤殷贵妃。
因为她总是动作先于言语。想是那天殷贵妃说了不中听的话,茜贵妃便出手了,可是她的心地并不坏。
“本来以为这件事没人知道,可是没想到余英发现了,也被皇上知道了。如果因为臣妾的原因而害了木贵妃,这实在不是臣妾的本意。”
茜贵妃说得非常诚恳。要不是木凉知道实情,她也会相信茜贵妃说的是真的。同时,木凉也冒了一身冷汗,茜贵妃并非不是当真是这样的人,全部都是她演出来的。如果她是敌人的话,岂不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回到寝宫,臣妾无法平静,来回踱步,想了很久,才将此事告诉哥哥,让他救救木贵妃。”
茜贵妃将一切说的跟真的一样,木凉咽了咽口水。此时此刻并没有因为被救而高兴,而是在为自己以后的路而后怕。单单一个贵妃就有如此心思,她以后还要面对更多,她怎么在这里尔虞我诈的后宫生活?
茜贵妃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木贵妃不想把臣妾牵扯其中,才一直不肯招认。那天晚上,哥哥只见了木贵妃一面,便在门口把守,什么都没说,都是臣妾在和木贵妃讨取心得。求皇上放过木贵妃。”
说完,颗颗泪珠掉落,毫无预兆,那般可怜动人,让人忍不住心中一紧,不想欺负这么她。
木凉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心中却是风起云涌。茜贵妃太厉害了,厉害到她心惊了。能将谎言说得这般自然,让人信服,还能演得惟妙惟肖,感觉不到一丝假意,甚至连哭都是发自内心的。
“你现在说出来,就不怕朕杀了你吗?”
龙飞鸣虽然相信了,可还是不能尽信,怀疑问道。
“要是木贵妃因为臣妾而死,臣妾宁愿被皇上赐死!”
茜贵妃满脸泪痕,抬头看向龙飞鸣,一脸笃定,仿佛说得就像是真的要跟木凉一起去死一样。
“臣也有错,要不是因为太疼惜妹妹了,也不会跟着做这样荒唐的事。”江影俯身,附和道,说得在情在理。
龙飞鸣看着跪在地上的茜贵妃,再看看江影,最终将视线停在了木凉身上,求证道,“当真如此?”
“是。”
木凉颔首,答道。
江影为她想出来的绝妙说辞,她不能辜负。为了活命,她也必须这么回答。
鞭打声和求饶声依旧在耳边回绕,木凉鼓起了勇气,抬头看向龙飞鸣,继续说道,“事情的真相已经揭露了,求皇上放过他们。如果对于臣妾这么做,无法释怀的话,就把责罚转移到臣妾身上。”
龙飞鸣伸手一摆,撤去了侍卫,鞭打声和求饶声止住了。
“谢谢皇上!”木凉低头谢恩。
这样一来,她算是还了余英的恩情了,也算把无辜的人解救出来了。
只是她这一举动,让江影和茜贵妃眼底都闪过了一丝诧异。
“你记住,今晚朕不是相信你,而是信茜贵妃!”龙飞鸣冷眼扫过木凉,“但你无视朕的命令,私自接触外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声音刚落,皮鞭便抽在了木凉的后背上了。
木凉吸取了教训,这次没有吭声,忍了下来。一次又一次地鞭打,声音越是清脆,便知打在木凉身上的力道更重。
“求皇上放过木贵妃!一切都是臣妾的错!”
茜贵妃吓得惊吼求饶,“都是因为臣妾缠着哥哥,哥哥才会那么做,木贵妃才会牵连其中。如果皇上真要责罚的话,请责罚臣妾!”
“闭嘴!”龙飞鸣大吼一声,“朕是因为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知道你的脾性,知道你不会说假话。但是即使如此,木贵妃没有拒绝,任由你们这么做,就有错!”龙飞鸣目光掠过江影,补上一句,“朕没有责罚你的好哥哥,已是朕最大的让步了!”
龙飞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茜贵妃不敢再说什么了。再说下去,怕是江影也会牵连其中,被龙飞鸣惩罚。
江影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他现在不能说!龙飞鸣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会迁怒于木凉。如果出声帮木凉求情,定会激起龙飞鸣内心更多的怒意,倒是木凉就遭更多的罪。
双拳握紧,心口竟出乎意料地痛得难以呼吸。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是龙飞鸣的发泄方式。气势汹汹赶来这里,却告诉他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妃子为了讨好他而做出来的。这样的真相,根本无法满足他。他要的是木凉和江影还有牵扯的证据,他要扳倒江影!
但是一切都不是如他所料那般发生着。光想想,他都暴怒了。不找个人发泄一下,他怎么下台,怎么顺得了这口气?!
一鞭又一鞭落在木凉的背上,听得让人心寒。可是木凉却倔强地不求饶,只是身体难以忍受的疼痛让她泪水控制不住,喷涌而出了,可还是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让发出一点声音,乃至于一点抽泣声。
抽打了一阵,龙飞鸣似乎觉得无趣了,开口命令道,“你最好记住朕当初说的话。你的身体不好,不宜出外走动,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就算是茜贵妃,朕也会严惩不贷!”
说完,大步迈出,却没有下令让侍卫停止抽打。
“皇上!”
是余英喊停了龙飞鸣。
“娘娘是怀有身孕,这样抽打太久,对胎儿不好。”
声音没有任何情感,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龙飞鸣手一收,“下次再犯,不管是谁,朕都不会放过!”
这是让侍卫收手的意思。侍卫接收到了,立即收手。看着木凉,是她救了自己的兄弟。歉意俯身,快步跟上了龙飞鸣身后的队伍。
金邢伸了伸懒腰,戏看完了,他也该回去了。走的时候,故意经过江影的身边,嘴唇张动,慢步走出了寝宫。
江影一脸冷峻,不屑扫过金邢一眼,不再理会。
木凉在龙飞鸣和金邢走后,全身一软,倒在了地上。她刚才都是强迫自己那样逞强的,一确定他们走了之后,气力一下子消失了。
“娘娘!”余英爬了过去,扶起木凉,“身体如何?肚子可有不适?”
木凉淡淡一笑,她就知道余英不可能关心她,她担心的,永远都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与她的性命息息相关的存在。
“没事。”
就算有事,她也不能说有事。要是御医来了,她流产的事也会穿帮,绝对不能让太医诊治。
想到这里,木凉又追加了一句,“我休息一下就好。”
余英眼神错综复杂,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只是她真的顺了木凉的意思,没有说请御医之类的话。
木凉半坐起身,朝着茜贵妃轻轻俯身,“谢谢茜贵妃,说出实情。”
谢意是真的,但是话语却是假的,为了不让余英察觉,她必须这么说。
“谢谢宰相大人这么晚还来救我!”
木凉很虚弱,却还是想要谢谢江影。要不是江影的出现,她今晚是不能好好度过了。
“臣只是说出事实而已。”江影客气答道。
两人之间横亘着一道“客气”鸿沟,一点不掺假。余英看出来了,眼底多了一丝讶异。
“臣来时听妹妹说了,你受了皮肉之苦,便将御医叫了过来。”江影伸手一招,“娘娘受了这么多伤,不能不治。”
江影的意思是,这个御医是他带来的,可以放心给他医治,不用流产的事情。
这番话也只有木凉听得出言外之意。心头一暖,江影这样的关心,让她将刚才所受的苦都吞下去了。
江影是担心她,才会深夜赶来,才会让茜贵妃与他一起圆谎,才会叫好御医。
她并不是一个人在独撑着,她还有江影。
随着眼泪落下,木凉也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