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雨停风歇,朝阳升起,运河上终于恢复了平静。
舱室里,元玥对着铜镜正画着眉,兰黛噘着个嘴从外头进来,样子看着有点气呼呼的。
元玥抬眸看了她一眼:“这是谁惹着你了?”
被元玥这么一问,兰黛很是有些不忿地道:“哼,当谁瞧不出来她那挤眉弄眼、矫揉造作的狐媚样似的,说什么报恩,分明就是打着报恩的名头,想要勾……”
“勾引?”元玥补齐了她后头未尽的话。
兰黛嘟着嘴不说话,可瞧着她那模样,元玥便知自己是猜对了。
“说吧,怎么回事?”元玥很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就是昨夜从后头那艘沉了的船上救下来的人,里头有个孤女,奴婢方才去瞧早膳好了没,结果人家一大早就将厨房占了,说什么要报答救命之恩,这会儿怕是正端着汤粥搁王爷跟前献媚呢!”兰黛言语间透着鄙夷与愤愤不平。
听着这话,元玥倒是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问:“将你气成这样,怎的,那孤女是个美人?”
“长得倒确实是有那么几分姿色。”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兰黛还是如实答话,可很快她又补了一句,“但比起殿下您来,那可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呢!”
元玥也没再说什么,转过头,对着镜子继续描眉。
见着元玥安坐如山,兰黛却是在一旁急了起来:“殿下您就不担心吗?”
元玥一边画着眉,一边悠悠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可从来都不是会为美色所动之人。”
元玥所说的“他”,指的自然是萧彧。
对她那位淡漠冷情、清心寡欲的夫君,元玥放心得很。
可元玥有这份定力,兰黛却是没有,她着急道:“王爷自然是心志坚定,不会为美色所惑,可架不住那孤女狐媚做作,硬要往王爷跟前凑呀,殿下您还是快去看看吧,万一她使了什么手段……”
听着兰黛在那喋喋不休,元玥终是放下了手里画眉的石黛:“罢了,就依你的,出去瞧瞧。”
“诶!”兰黛立时高兴地应了一声。
……
“昨夜多谢兄台施援手相救,在下童骏,在此谢过了。”
“客气。”
晨风轻拂,朝阳明媚,甲板上,一青袍男子正同萧彧致谢说话。
这青袍男子名唤童骏,乃是昨夜那艘侧翻的沉船上被救起的人里其中的一个,是个南下行商的商人。
童骏上下打量着萧彧,很是自若地继续寒暄:“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不知兄台是做何营生的?”
萧彧:“计彦,贩茶。”
计乃萧彧母家姓氏,此番南下,萧彧以此为姓,又取了表字中的“彦”字,化名为南下贩茶的茶商计彦。
两人正说着话,一穿着藕色裙衫的女子端着食盘,迈着莲步,姗姗而来。
来到跟前,那女子对着萧彧盈盈一拜:“芸娘见过恩公。”
然后,将手上端着的食盘往萧彧面前一奉,她柔声柔气地说:“昨夜幸得恩公相救,芸娘无以为报,见厨灶上有些杏仁与米面,便亲手做了这杏仁饧粥和蒸饼,还请恩公莫要嫌……”
可惜,她这番为恩公洗手作羹汤的报恩之言还未说完,萧彧便十分冷硬地落下两个字:“不必!”
而后,萧彧看也不看她一眼,扬声吩咐道:“来人,将灶上的厨子叫来。”
后头,自有扮作仆从的护卫依着吩咐去办了。
瞧着萧彧冷着的脸,那自称芸娘的女子端着她精心准备的吃食站在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