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得像一阵孤冷的风。
谢清予觉得,或许从前那个用温婉掩饰的皮囊之下,是峥嵘又锋利的灵魂。
宋泠音刚刚点起了火,人就站到了他的面前。
她抬眼,看向又高又瘦的男人,“谢总,您的时间,应该很宝贵?”
又说这等凉薄的话。
“正因为宝贵,所以才会想要和你来一起看大漠的日落。”
那是他毕生所思的梦想。
他身后,取下她唇上的烟,随手碾碎。
“小铃铛,惩罚我,不要惩罚你自己。”
盛韵被他直接漠视,听到这一句话,意外地挑了挑眉,自己跳下巨石,“小铃铛?我们下次再见。”
宋泠音看向她,“下次再见,盛韵姐。”
大漠一眼望过去,是一片惶然之上,壮烈自刎的红。
宋泠音眯起眼睛,转向西方。
“我们约定了的,等我们成亲后,我带你随军,带你看大漠的孤烟,和日落。”
谢清予站在她身后,微微俯身,与她同一个视角看向了那轮失去了高饱和度的红日。
宋泠音感觉到了他的靠近,“那十年,你都在干什么?”
谢清予低头,看到了她沾染了风沙的墨发,微微蹙起的眉心,还有挺直纤细的鼻梁。
“杀人,灭西夏,让他们,为你陪葬。”
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出来,宋泠音沉默了一会,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所以那十年,填满你内心的,是仇恨吗?”
这回轮到谢清予沉默,太阳渐渐与地平线接壤,天空是一片被染成了赤金色的霞彩,如同女神的裙摆。
“不是,不是仇恨,是你。”
谢清予声音低沉暗哑,“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是你,除了你,我再也不想要其他的东西了。”
宋泠音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他眼底隐忍的痛苦。
男人黑眸深沉,涌动着无声的,漆黑的,冰凉的海啸,那是从心底冲刷出来的,让他一想到就会失去理智的痛。
那一日的城墙之上,那个他心爱的姑娘,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从背后抱紧她,逐渐收紧胳膊用力,她的肩胛骨抵着他的胸膛,就像是用他的怀抱囚禁了她的翅膀。
“阿泠,从前我们承诺的,梦想的事情,这辈子,我都会带你做到。一起看西北的落日,这是第一件。”
宋泠音没有动,她僵硬得厉害。
思绪像是不断疯长的细丝藤蔓,逐渐扼住了她的思维。
谢清予所说的,和盛韵完全不同。
他用名为宋泠音的三个字填满自己,那是悬在他头顶的刀子,日复一日,让他甘愿煎熬,那是极致的痛苦和爱意催发出来的仇恨。
谢清予和宋泠音住在一家酒店,两人进属于演员在的楼层的时候还被工作人员看了许多眼。
“我记得这层楼都被剧组包下来了,你是怎么能够把房间开到隔壁的。”
“哦,我有钱。”谢清予淡然道。
宋泠音站到自己房间门口,却发现他还跟在自己身后。
“不是说住我隔壁房间?”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个助理,所以,他住隔壁,我可以睡沙发。”
谢清予像是一条大型犬,乖顺地跟在宋泠音后面,明明是在耍赖,依旧一脸的无辜。
他光看脸其实很有些文官清流家的翩翩世家公子的气质,只是眉眼太过突出,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浓墨重彩地在那种本该单拎出来都算是温润公子的脸上,少年时的意气风发,成熟之后的深沉锐利,还有如今这副耍赖的样子,都因为这双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