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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時間:傍晚時分,太陽還未落下。

地點:太妃娘娘院子的正房。

人物:坐在主位的太妃娘娘,跪在地上一臉忐忑的趙嬤嬤,以及站在旁邊扯帕子的趙側妃。

太妃娘娘心裡還惦記著那本準備抄寫第五百零一遍的道德經,看著跪著的趙嬤嬤和泫然欲泣的趙側妃,頓感十分頭大。

事實上,她也不想管這起子閒事。

兒子喜歡寧心,不喜歡趙側妃,她門兒清。她對趙側妃也沒什麼特殊感情,但好歹那是自家人,都姓趙,肯定比寧心要上心的。

趙側妃想要寵愛,這她幫不上忙,所以管家權這東西,一來寧心一直不肯接手,二來也算是對趙家的一個交代,所以她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看著趙嬤嬤和趙側妃胡鬧。

原以為自己不表態,也不見寧心,至少讓顧子煜和寧心看到了自己的態度,誰知道顧子煜是不出頭了,但寧心竟然用這樣的方法逼自己出面。

太妃不禁悵然,她年輕的時候出入京城小姐少爺們的聚會,也見過寧致遠,那時候只覺得他愣頭愣腦的,空有一身武藝,但沒什麼心眼,誰知養出來的女兒這麼厲害?

難不成是那個一直沒見過面的周夫人的功勞?

見太妃娘娘許久不說話,趙側妃委委屈屈地喊了一聲:“姑母!”

往常她都是喊太妃的,畢竟是嫁了進來,不能和普通的親戚相比。何況趙側妃也是個知分寸的人,知道自己雖然和太妃娘娘嚴格說起來有親戚,但畢竟人情用在刀刃上,爭寵這種事情如果事事都找太妃開口,多少感情也給磨沒了。

何況趙側妃最擅長的是仗勢,一般不開口求太妃什麼。

這會兒竟然連做姑娘時的稱呼都喊了出來,可見真的覺得委屈了,想太妃娘娘幫忙說句話。

太妃還沒說話,放在一直坐在旁邊喝茶當背景板的寧心也開口了:“母妃,這事情是我不好。”

話音剛出,一群人驚訝的目光都投了過來:“啊?”

事情回到方才在清雅居的時候。

還真讓寧心猜對了,趙嬤嬤來找趙側妃,為的就是中饋的事情。

太妃不感興趣,趙嬤嬤不想放權,唯一的辦法就是投靠趙側妃——趙側妃無法名正言順主持中饋,要讓趙側妃明白,想染指中饋,只能通過自己。

趙側妃自然也明白,她知道在趙嬤嬤手裡,在外人眼中就相當於在太妃娘娘手裡,這才是最名正言順的,就算寧心想搶走都要問問頭頂上那個大如天的“孝”字答不答應。而趙嬤嬤投靠了自己,那管家權在趙嬤嬤手裡就相當於在自己手裡了。

兩人商定,彼此承諾後,彷彿都看到了未來的康莊大道,於是趙側妃吩咐琉璃送趙嬤嬤出門,自己在房內和心腹翡翠繼續暢想未來。

不料寧心拿捏著琉璃不守規矩這一條,直接拖著兩個已經走出門口的人回到了清雅居。

剛許了趙嬤嬤不知什麼好處的趙側妃,這會兒正和翡翠說些什麼話逗樂,忽見趙嬤嬤和琉璃一臉委屈地回來了,正想問發生了什麼,就看到後面寧心主僕二人耀武揚威地走了進來,徑直在椅子上坐了下去,

趙側妃看了看翡翠,又看了看剛才剛進來的幾個人,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一時也忘了讓翡翠給寧心上茶。

倒是綠漪挑剔地看了一圈,然後對翡翠說:“一個不懂規矩也就算了,兩個也不懂規矩,真不知道你們平時是怎麼伺候趙側妃的,真丟我們王府的臉!我們王妃娘娘都來了這麼久了,連杯茶都沒喝到,知道的是你們奴婢不懂事兒,不知道的還以為趙側妃對我們王妃不敬呢!”

這話一齣,翡翠忙跪下口稱不敢,趙側妃敢和王妃叫板,那是因為背後有太妃娘娘——是真正意義上的“背後”有,不當著太妃的面,趙側妃也怕王妃生氣起來動手——這可真是個敢動手的主。她一個小奴婢,主子一不開心打殺了也是有的,她可不敢惹了這個閻王。

只是她跪下認錯,王妃連個眼皮都沒抬,趙側妃這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接話,翡翠就這麼跪下來,連個叫起的人都沒有。

翡翠跪著然不能倒茶,琉璃那邊剛被綠漪嚇了,又是被王妃當筏子推進來了,也不敢輕舉妄動,一時竟然真的沒人倒茶了。

綠漪翻了個白眼,只好親自動手,邊倒茶還邊說:“娘娘你看?可是奴婢多嘴?方才您還怪奴婢說話太重嚇著琉璃妹妹了,現在您來了連杯茶水都沒喝上,平日裡這些刁奴不知道怎麼怠慢趙側妃呢!”

寧心繃著臉忍笑看著綠漪,心想真沒想到這小丫頭還挺能演。

這會兒趙側妃總算回過神了,她看了一眼一句話不敢說的趙嬤嬤和琉璃二人,又看了看還在跪著的翡翠,氣得渾身發抖:“姐姐是不是手伸太長了?我的丫頭自有我來管教,不勞煩姐姐了,如今咱們府裡管事兒的還是太妃娘娘呢,等哪日姐姐管事兒,我再帶著丫頭婆子們去聆聽姐姐的教誨。”

寧心看了一眼趙側妃,好奇道:“這也是四書五經裡教的?”

趙側妃氣了個倒仰,她自詡自己博覽群書,又加之出身書香門第,一直看不起王妃的身世。不料這會兒她竟然拿這個來諷刺自己!

“姐姐是不是也該給我個交代?讓我的丫頭跪著也就算了,趙嬤嬤可是太妃娘娘眼前有頭有臉的老嬤嬤了,若是姐姐不給我一個理由,我倒要帶著幾個丫頭婆子去太妃娘娘面前評評理,姐姐這般是要不給太妃娘娘面子了?”

趙側妃說話跟連珠炮似的,說完感覺自己氣順了許多,看到趙嬤嬤又想起方才幾人在房裡說的,話中有話地說:“我知道姐姐沒拿著管家權心裡不舒服,但這管家權也不是在我手裡啊,姐姐來我這裡出什麼氣?”

寧心笑了:“我沒有妹妹讀的書多,不知道什麼彎彎道道,今日是想來找妹妹玩,只沒想到看到了這麼精彩的一幕,還要多謝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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