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陈家人都开心的日子里,陈家大郎家里却是一片的乌云笼罩,家里的男人们一言不发,只有二妮陪在她娘的跟前。
大郎媳妇骂道,“子恒你不是说以陈平安的悟性,必然是考不上的嘛,怎么现在不但是考上了,人家还考了一个案首。”
说这话的时候,大郎媳妇是咬着牙的,似乎是要将自己的一口银牙咬碎,前几日的时候,子恒还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证过,她还等着看二老的笑话呢,这冷不丁的一声脆响的巴掌突然就打了过来。
陈子恒不敢大声的跟自己娘说话,他只好闷声说到,“前几日我看过小叔的文章,定然是过不了的。”要过也是勉强能过,这话陈子恒却是没有说出口。
现在小叔得了案首,他说话自然是没有底气,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以往的时候,陈家这有他这么一个‘读书人’,他受尽全家人的宠爱,但是现在小叔突然一鸣惊人,这下全家人的眼光更是要聚集在小叔的身上了。
不但是全家人,就连陈家湾的人这两日都不断地往奶奶家跑,他娘这两天一直都是处于炸毛的状态。
“过不了过不了,现在平安那小子不但是过了,并且比你还要风光。”大郎媳妇训斥着自己的儿子,她的心里憋着一股邪火。
以前当做是眼珠子疼得儿子,这会却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行了,平安得了案首是好事儿,你这般气愤是做什么。”大郎吐了一口烟圈说到,对于小弟中了案首这事情,他倒是没有多大的感受,但是自家的女人却是格外的在意,并且这两天不断地往孩子的身上撒气。
“我能不气吗,陈大郎,你这个男人没本事,你娘本来就偏心陈平安。这陈平安得了案首,你娘还不得像是供菩萨一样供着他。”大郎媳妇气哼哼的说到,对于这个老来子,婆婆可是花了十成十的心思,她总得为他们家子恒争些什么来。
以前的时候若是这陈平安得了案首,她顶多是骂两句,但是上次在陈家吃了那一顿之后,她的心中更多的是不平,他们现在的日子可谓是锦上添花了。
在看看他们家,成天的连一顿荤菜星儿都看不到,每天都是野菜咸菜的吃着,她看着孩子们都瘦了,陈平安现在中了案首,媳妇也早就有了,他们一日比一日好。
她儿子以前是争气的,但是现在,有了陈平安的对比,她儿子也被踩在了泥里,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来,她家老二,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有。
“我没本事,当初是谁嚷嚷着要分家的。”陈大郎吐了一口唾沫说到,这娘们这两天一直叨叨个没完。
他是个不爱争的,但是他家这个娘们当初嚷嚷着要分家,说什么平安读书用的钱太多,他没有说什么,分家就分家,这会儿看到陈安得了案首,她开始眼红。
一句话,大郎媳妇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来,这分家当时是她自己提的,但是现在,她已经有几分的后悔了。
“当初是我要分的,难道不该分吗,你是他大哥,不是他爹,你的钱凭什么供着他。”大郎媳妇此时是蛮不讲理的。
陈家大郎没有说话,大郎媳妇却是没完没了,“得,你用你的钱给你们陈家供出一个案首来,自己的儿子却也才巴巴的才过了县试。”
她的冷嘲热讽让陈家大郎的心里多了几分不快,他猛的吸了一口旱烟,然后才说到,“平安从小就是个老实孩子,咱们家子恒也不差。”
“你儿子当然是不差的,不然也不会一次就考过了县试。”说到底,提起自己的儿子,她的心里还是有几分的骄傲的,毕竟这一个村子里,考上的就没几个。
只是陈平安的光芒太盛,才让她儿的光暗了些许,几个孩子看着母亲的脸色有些转变,心上一喜,这坎总算是要过去了。
但是大郎媳妇却是话锋一转的说到,“这县里的文会是什么,听说知县大老爷都要去。”
陈子恒脸上刚要露出来的笑意僵了起来,他只好硬着头皮跟自己的娘解释道,“是一些同窗还有过了县试的学子们举办的。”
“我怎么记得你那时候过了也没有这样的活动。”对于自己儿子的事情,她知道的一清二楚,事事都是上心了的。
陈子恒挠挠自己的头,他那时候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他的名次靠后,没有被邀请而已,现在陈平安得了案首,自然是座上宾了。
他只得闷声说到,“我那时候也是被邀了的,只不过我当时赶着回来备考,参加府试,便没有参加。”
“是吗。”大郎媳妇是有些不信的。
陈子恒赶忙道,“当然是了,娘,今年那些同窗也邀了我的,只不过府试在即,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银两让我去,我便没有开口。”
听了陈子恒的话,大郎媳妇先是一愣,随后两行热泪滚了下来,她抱住陈子恒道,“苦了我儿了,都是娘不好。”
这下她对陈子恒的话是深信不疑的,心中更是多了几分的愧疚,“儿啊,以后这样的事情一定要跟娘说,就算是砸锅卖铁,爹和娘也会让你去的。”
“娘。”陈子恒闷声叫了一句。
只是他这心里仍然是突突的,这一次倒是蒙混了过去,但是,他没跟他娘说的是,如果这次平安真的过了县试得了案首,那府试和院试大抵也是没有问题的,十拿九稳就是秀才之身了。
可他,现在对府试都没有把握,更不要提院试了,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等平安回来,他得再去探探。
大郎媳妇知道自己的儿子受了这样的委屈,自然是不会再骂自己的儿子,她把自己的炮火转向自己的男人身上。
“都怪你爹没本事,挣不回来钱,才让我儿这么受苦。”
在她数落陈大郎的时候,屋内寂静的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并没有回应,陈大郎早就已经习惯她的尖酸刻薄,他若是回嘴,才算是又给了她话口,一说就是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