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围聚过来,催着顾烟萝说说那远方小姑的具体情况。
顾烟萝不经意的看了眼沈宁,便道:
“是这样的,我那远方小姑,不听父母劝阻,嫁给了个穷书生,还是私奔去那穷乡僻壤的。小姑以为往后的生活会是风花雪月处处诗情画意,哪知婚后那穷书生就翻了脸,不仅好赌,还嗜酒,回回喝醉了都对我小姑一顿毒打,我小姑忍不住以死相逼,才讨来一封休书,回到娘家,家里嫌她丢脸,地位连婢子都不如,娘家觉得脸上无光呢。”
说至此,顿了顿,喝了口水壶的凉开水,才接着说:“你们也知道,这嫁出去的女儿,孤身回娘家是多晦气的事情。她娘家找媒婆再说个婚事,但是啊,谁看得上呢,拖了三四年都没人要,可怜啊,这辈子得孤独终老了。这不,前不久,我得到了消息。”
顾烟萝卖了个关子。
其他人急道:“是什么消息?”
“小姑不想拖累娘家,跳井死了。”
“……”
众人陡然沉默。
这是个沉重复杂的故事,令人不禁唏嘘顾家小姑悲剧的人生。
而与此同时,更多的人是看向了沈宁。
沈宁和顾家小姑,又有什么区别呢?
顾烟萝目的达成,笑意从眼睛里跑出来。
她初次来上京城的时候,只有七岁。
她看着父亲为了带她进城给她上户,在官爷面前弓着腰赔礼道歉,笑得很假很可怜,脑袋都要掉到地上去。
她手足无措的站在玄关,听到动静朝外头看去,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穿着一袭干练的红衣带着一群男儿纵马而过,脸上的笑意不羁又桀骜。
那个女孩,充满了野性。
像是脱缰的野马。
可也有满身顾烟萝遥不可及的贵气。
她下意识扶着柜子上的花瓶,听到有少年喊:“沈宁,你慢点儿,等等我们。”
花瓶被她不小心砸碎,父亲让她在跪了三天三夜差点儿饿死。
她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那道红色的身影。
人和人之间的差别,为什么那么大呢?
为什么她不是沈宁?
再往后,顾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她不再穿着普通的布衣,放在她面前的都是绫罗绸缎。
顾烟萝以为自己和沈宁能平起平坐了。
直到,她当初心心念念的少年郎,眼里只有沈宁。
颓败感淹没了她。
让她几近窒息。
……
顾烟萝看着现在的沈宁,才觉得扬眉吐气了。
沈宁始终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
像是想到了什么,擦枪的动作顿了下,低声问陈欢欢,“陈姑娘,武堂一年两次考核,分别是春秋两季,而参加考核的人是武堂的机密之事,除考核日当天,绝不会开放消息,是这样吗?”
她有三年没有关注燕京各大武堂之事,这次考核也只是提前准备,并不知晓这些规矩是否还和数年前相同。
“是这样没错。”陈欢欢道。
沈宁半眯起了在傍晚余晖下折射出琥珀色的眸子,面颊染上一片深意。
顾景南作为主考官,在今天知道她参加考核的消息,可以自愿加入考官队伍,子衿武堂也会欢迎这么一位还算重量级的人物。
但顾烟萝身为参加考核的人之一,没办法在考核日当天参加,必须在前段时间报名才对。
问题,就出在这里。
也就是说,有人不仅知道顾烟萝当初爱慕过顾景南,还把她要参加考核的消息在半个月前就透露给了顾烟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