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神不宁,斟酌着该如何应答,又害怕让皇帝等得太久会露出破绽,便放慢了语速,故作自若道:“回禀父皇,太子妃自是喜欢名家画作,也一直垂涎萧丞府上的借春图,五弟又与萧丞千金有着婚约,儿臣便想着近水楼台,恳请了五弟将此画从萧丞手中借来欣赏。”
皇帝漠然片刻,忽尔道:“既然是太子的主意,寡人也就放心了。”
太子一怔,不知皇帝何意,直到他接下来说出了一句令太子肠子都短了三截的话:“不然,寡人还真以为太子是想借你五弟的‘命根子’一用了。”
太子心中大骇,双腿止不住地发抖,心中暗道:自己三年生不出子嗣,此事在皇宫中已成笑谈,背地里有不少嫔妃都奚落他是个传不出种儿的,日后真若成了新帝,也没办法再把皇位传给谢姓的人了!
皇室血脉,必要纯粹,主母生下嫡子是天经地义,若太子一直占着茅坑拉不出屎,东宫易主他也说不出半句怨言。
而他能想到抱住位置的计策,皇帝又如何想不出呢?
亦不知此番召见他来是要警示,还是想从他嘴里套出个蛛丝马迹,总之,太子已经感受到了威慑,更怕东窗事发,便挤出一抹讪讪笑意,同皇帝发誓道:“父皇莫要取笑儿臣了,打从去年父皇提点儿臣要尽快得子后,儿臣自是马不停蹄地努力着,眼下,就快要实现父皇的心愿,又怎会把五弟牵扯进儿臣夫妻间的事情来?这可是死罪啊,儿臣断不会犯蠢。”
皇帝淡淡笑过,“你既知晓便好,寡人也是听你宫中的人说起五郎最近去的次数频了些,他还尚未娶亲,总归是名声要紧,你们东宫做皇兄皇嫂的,男要懂礼教,女要懂妇道,理应知晓避嫌。”
太子连连点头,自是应下:“父皇放心,儿臣知晓分寸。”
皇帝也就不再多说,挥手道:“好了,退下吧。”
这厢离开了皇帝的锦和殿,太子一路急匆匆地回去东宫。
他想了许多,总觉得要先打消皇帝的疑虑才是,便径直去了宋妩南的房,看到容九还守在门外,就把他喊过来,悄声问了句:“屋里的人可出来过?”
容九道:“回禀殿下,太子妃倒是传属下备了一些热水,指名要阿罗姑娘端了进去。”
太子松下一口气,心想着是完事儿了,想来也过去了近乎两个时辰,正经事是该做完了。
便点点头,遣容九退去一旁,他自己则是上前去敲了敲房门,宋妩南问了声:“谁?”
“阿南,是我。”
里头犹疑片刻,才道:“殿下请进。”
太子推门而入后,一眼便见到谢隐正站在窗旁系着衣襟领子的玉扣,再去看床榻上的宋妩南,她已穿戴整齐,扶了扶鬓发上的珠钗,起身对太子行了半蹲礼。
太子抬手免她礼数,余光瞥见她身后床褥凌乱,似残留着云雨痕迹。
这计划进展至今,他还是初次见到太子妃与自己五弟的事后光景,再如何不以为意,心里头也是有些不太自在。
毕竟也不是谁都有觉悟自戴绿帽的。
“阿南,五弟。”太子瞥他们二人一眼,“随我去正殿,我有话与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