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齐阳侯夫人药石无医,于早些时候,已然故去。
唉,齐阳侯府啊……
想到这个地方,陈宿心里总有个疙瘩解不开。
一年多之前,因居住在郡城的师伯来信,自己孤身离家,外出做工。
没想到待活计结束,回到县里,家里阿爹满脸大病初愈的憔悴不说,在阿娘的涕泪声中,陈宿竟得知二妹为了筹钱为阿爹医治,卖身入了侯府。
二妹从小乖巧懂事,家里对她很是疼爱,陈宿亦是如此。
谁能想到,紧要关头,这个蔫声细语的小姑娘竟然果决地独自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陈宿心里又悔又痛。
悔的是在家中需要时,自己竟然不在。
痛的是如珠如宝的妹妹,一朝买入贱籍,还签了死契,成了侯府中任人随意支使的婢女。
于是,陈宿和阿爹第一时间去了侯府,经过层层通传,总算是见到了妹妹。
经历了这番变故,妹妹明显成熟了不少,不仅安慰父兄,说一切是自己的选择,还说府里的活计很是轻松,让他们不要挂怀。
但作为从小看着妹妹长大的兄长,又怎么放心的下呢。
不过短短时日,妹妹的就变化如此之大。
陈宿甚至会错觉,眼前的这个只是个和妹妹样貌相似的其他人。
这也让他更加心疼。
从那之后,陈宿加倍努力做工。
之前一直与师兄弟们疏于联系的父亲也振作了起来,给各地送出了书信。
阿娘则还是会时不时望着空了的房间发呆。
弟妹问过数次,确定了阿姐不能回来之后,消沉了一段时间,倒是变得懂事了起来。
因着二妹入齐阳侯府的事,整个家里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
每次,去侯府探望妹妹之前,都是他与爹娘最开心的时刻
而最低沉的情绪,则是从侯府门房走出之后,又重新袭来。
倒是过了些日子,二妹似是得到了郡主和世子的赏识,出府办差的机会多了起来,间或有个空闲,还能和家人见上一面,也算聊以宽慰。
日子就这么过去。
家中的银钱多了起来,日子应是变得更好过了,但压在陈家人心中的大山却从未移开。
直到前几日,做工结束回到家中,陈宿听到了那个让他惊喜万分的消息!
妹妹已经恢复了良籍,成了自由之身!
但未等他仔细消化,又随后得知,妹妹现在在贵人身边随侍,暂时未能归家。
阿娘说话时面带凄苦。
陈宿对高门宅院里的事也算略知一二,自然猜到了妹妹的处境。
看着桌上的金饼和图纸,陈宿与父母相顾无言。
最终,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按照妹妹的嘱咐行事。
想着若是哪日妹妹被放归回家,也能有所依靠,不至于重蹈覆辙。
于是陈宿和爹娘商量好,开始了准备。
买了个小院。
搬到了新家。
盘了个铺子。
准备起营生。
……
……
而这些并没有动用妹妹送来的金饼。
这一年多,尤其是今年以来,因为重新与师门建立了联系,阿爹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县里。
但每次回到家中,随身带回的银钱却是越来越多。
为了那一丝得以给妹妹赎身的希望,其中的大部分都阿娘被攒了下来。
既然现在最大的难题已经解决,妹妹又心有安排,家里就把这些拿了出来置备产业。
至于金饼,阿娘已经包好放在柜子最底层,想着以后再给妹妹作为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