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求的眼神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有可怜她的,有无动于衷的,也有惺惺作态满脸嘲讽的。
她闭上了眼睛,早就应该习惯了,并不会有人帮她的。
只要不叫出声,那些人觉得无趣,就不会再打了。
“住手!”
阿绾立在人群中,向来柔和的声音中透出几丝冷意。
眉头微蹙,弯弯的杏眼水光灵灵,明明自己也有些害怕,可还是不忍心见女童被这般殴打。
方才转过了头,见沈宴一直站在她的身后,方才鼓足了勇气,
“要多少银子才可以放过她。”
中年男子满脸横肉,皮笑肉不笑,从怀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张,显然就是女童的卖身契,“二十两银子,这赔钱货就是你们的了。”
他行走江湖多年,一眼就能瞧出两人气度不凡,定是有些钱财的,便狮子大开口,想要敲诈一番。
阿绾柳眉横竖,“哪有你这样漫天要价的?”
就算是专门去买一个奴仆也不过五两银子,二十两着实是故意让人为难。
“哟,你这话说的,我日日供养着这赔钱货,花的银子还少了?二十两已经很不错了。”
“你要买就买,不买就滚到一边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推她。
阿绾脚下踉跄,从未遇到过这般不讲理的人,脸色涨的通红,“你……”
沈宴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似雪松般清冽的冷香气息弥漫开来。
他望着男子悠悠道:“且不说这女童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律法中也有规定故意殴打幼童者,剃发,杖三十,贬为奴籍。”
已是最重的处罚了。
那女童的眼儿是绿色的,想来应是胡人,眼下楚国与胡人交好,两边并无战况。
若是被有心之人当作把柄,作为引起纷争的导火索怕是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他掉的。
中年男子心下有些害怕,女童的来历确实有些不能为外人道,乃是他从胡人车队里偷来的,当时见她年纪幼小,模样生的不错。
卖到青楼中说不定有的赚,可别人一看她是绿眼儿,都不要,这才砸在手里了。
就连手中的卖身契也是自己随意伪造的,伪造专门的文书,也是一等一的大罪了。
沈宴的几句话让他汗流不止。
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楚楚谡谡,慢条斯理的读书人模样,可眼底透露出的了然,让他有些慌了。
若是这样被抓去官府,也太不划算了。
中年男子心虚不已,但仍然硬着脖子道:“我可不怕你说的什么官府……”
话锋一转,“不过你若是诚心想要这赔钱货,十两银子!”
“不然我就带她走了。”
他做势去牵困住女童的铁链,想要离开人群,早知道就不想这么惹眼的法子了,白白吃了官司可就不得了。
“十两银子也太少了,我给你三十两,今日这么多人在场,大家也有见证。”
“日后你和她不再有半分瓜葛。”
沈宴将几锭银子放在了破碗里,那中年男子还有些疑惑,刚刚嫌二十两太贵了,眼下却给了三十两。
不过他一贯见钱眼开,俯身将银子捡了起来,用黄牙咬了咬,确定是真的银子后,方才喜笑颜开,哪里有和真金白银过不去的人,眯着眼睛道:
“贵人哪里的话,这赔钱货日后和我半分关系都没有了。”
随后将卖身契和钥匙都给了他,方才满意的离去。
阿绾也有些看不明白沈宴的做法,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