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怜浑身僵硬被雪竹从马车上扶下,前辈们诚不欺我,马车真的很抖,非常抖。
没有减震系统的马车,简直就是地狱。
想念汽车,多么平稳的代步工具啊。
关怜将散漫的心思收回,抬头眺望位于半山腰的佛寺。
关岭原以为清晨,信众应当很少,没想到信众们挤挤绰绰的在山脚下。
这才多大一会,关府马车旁边就又停了三四辆马车,也是汴梁城中的富户。
关怜在雪竹等一行人的陪伴下,朝着千佛寺走去。
关怜由于自幼体弱多病,只得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当然歇的时间比走的时间长。
她看着一个又一个信众健步如飞地越过自己,心中暗下决心:回去一定要锻炼,绝不能再这么弱不禁风了,要知道前世可是有四块腹肌、马甲线分明的健身达人。
关怜就这么走走歇歇好一会,直到日头升到天空正中央,她才到达千佛寺的大门外。
一见千佛寺正门,关怜就被惊住了。
她只在记忆力见过千佛寺的样子,那时候虽觉得佛寺壮观,但也就给她感觉一般,毕竟前世什么佛寺没见过,连佛窟都去过。
屈屈一个佛寺,关怜没有放在心上.
尽管她现在已经开始有些相信轮回之说了,不然无法解释她为何会觉醒前世记忆。
但共产主义接班人不会屈服,要相信科学的力量。
如今,关怜实地一看,却明白这千佛寺为何是国寺。
千佛寺有种十分特别的气场,那是信仰的力量,你会不知不觉地信众感染。
当你走进这里是,你会莫名放松,这种感觉太玄妙了,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关怜理理衣服,满脸肃穆地走进寺庙,寺庙中清静非常,这很奇怪,明明信众如此多,佛寺内确如此清静。
关怜环顾四周明白了,这是因为大家同她一样,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恐惊扰佛祖。
“阿弥陀佛,”一个僧人主动来到关怜面前,合十行礼,“关施主。”
这位明空大师,是关家来千佛寺一贯的接待僧人。
关怜赶紧回礼,“明空师傅。”
“不知施主今日前来为何?”明空问。
关怜答:“不瞒师傅,如今祖母病倒,我想为祖母上香祈福,不知可以吗?”
明空施礼,“我佛慈悲,施主请。”
明空带着关怜来到正殿,正殿供奉的是世尊如来佛。
明空将手中线香递给关怜,关怜接过,缓步进入正殿。
关怜双手拿香,举在胸前,冲佛像拜一下,然后进到佛前,借长明灯将香点燃,然后插进佛祖案前香炉。
做完这一切,关怜退回几步,跪在蒲团上。
关怜手掌掌心向上,磕第一个头。
佛祖保佑,我祖母尽快恢复。
关怜磕第二个头。
佛祖保佑,我祖母长命百岁。
关怜磕第三个头。
佛祖保佑,我祖母无灾无难。
关怜起身缓步退出正堂,明空依旧等在那里。
关怜招呼雪竹,叫她将抄写的佛经拿来。
“明空师傅,我抄写了佛经,不知可否供奉于佛前?”
明空转动念珠,道:“自然可以,施主孝心。佛祖定会察觉。”
关怜合十手掌,道:“不求佛祖,知我孝心,只求佛祖保佑祖母尽快好转。”
关怜将自己抄写的佛经,交给明空叫来的小和尚,将郝姨娘的佛经交给另一个小和尚,这两份佛经将供在不同地方。
明空对此熟视无睹,高门大户总会有些阴私,做和尚最重要的就是眼不见,口不问。
关怜再次双手合十,问道:“明空师傅,能否为我祖母再供盏灯?”
明空回想了一下,答:“关老夫人已经有一盏供在佛前,可要在点第二盏?”
关怜颔首道:“是,为我祖母再点一盏,还请为我父亲和两位兄弟都点一盏,大师,可否?”
明空慢慢拨动念珠,半晌后,才答:“若是您真心供奉,自然可以。可还要点在正殿?”
关怜沉吟片刻,答:“我祖母的可否点在药师琉璃佛前?以保佑她老人家,健康长寿。”
“我父亲同兄弟的依旧供在正殿,保佑他们平平安安。您看,这样可行吗?”
明空双手合十,安然道:“我佛慈悲,是施主的心意定不会落空。不知施主可要为自己点盏灯,供奉在佛前?”
关怜愣住了,给自己点灯,她从没有想过。
要给自己点灯吗?
明空一见关怜愣住,就知她没有这个心思,刚想转移话题,却不料跑来一个小和尚,附在他耳边低声说话,明空倏尔脸色大变,向关怜告罪后,步履充满地离开。
“小姐,明空大师就这么把咱们撂下了?”雪竹低声埋怨,“咱们关家每年也不少给香火钱啊!”
关怜轻轻点点她的雪腮,道:“快莫要说这些,如今在寺庙中说这些做什么?不怕惹怒了神佛?小心,回头降罪于你。”
雪竹闻言,惊恐地望天望地,双手合十在胸前,念念有词道:“佛祖保佑,信女真的不是故意的,佛祖不要降罪与我,不要降罪与我。”
关怜瞥一眼雪竹,暗自失笑,这个傻丫头。
不过,千佛寺中是出了大事吗?
不对啊,千佛寺是国寺,哪个不长眼地来此挑事,不要命啊。
若无人挑事,那……
皇室来人了!
关怜瞬间就将此念头打散,皇室中人会有看不清局面之人?
当今圣上信道,宫中也多是道士、天师类的,遂宗室、高官也都信道,只有少数人才信佛。
这皇室中人唯有太后是个虔诚的信徒,这才保得千佛寺的国寺名号。
哪个不长眼的皇室子弟,明知当今圣上不喜欢佛法,不悦佛道,还敢来佛寺啊。
真不怕惹圣上不悦?
关怜久等明空大师不回,想着下午还要去京郊别院看花,为自己的香露生意做准备,遂不再多等。
她吩咐雪竹去将香火钱交予其他大师后,便独自一人起身离开正殿。
出正殿时,却恰巧碰着明空大师和一群主持拥着一个的男子,向这边走来。
那男子身着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浅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乌发用一根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真是相貌俊美,年少焕然!
关怜见此,深知这少年身份颇高,不然如何使得明空大师抛下自己这个官家小姐不顾,跟一群人身后只为簇拥一人。
她没有上前搭话,尽管因着明空大师在,她本是可以的。
关怜不想引起任何注意,她对嫁入高门大户无甚兴趣,只头不抬眼不转,自顾自向前走去,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两个人隔着重重人海,视线却相对一瞬,随即各自移开视线。
谁也不知道,就是这一个对视,两个人的红线被月老紧紧系在一起。
男子似乎有所察觉,停住脚步,向后望去。
“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