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楼船不是别人的,正是沈家的,沈家是临湖城的富贾,沈家家主沈万德老来得女,只有沈云初一个女儿,为了延续血脉才招了苏牧做养婿。
周围的女子们花痴般发出阵阵惊呼。
“哇!是沈家的楼船,方公子这是……?”
“是沈小姐,临湖城第一才女!”
“两人好般配啊!好让人羡慕呀!”
她们似乎忘了苏牧这个养婿的存在,只觉得第一才子就应该配第一才女。
沈云初是个读了点书的文青女,对不学无术的苏牧不太满意,因此两人虽到了年纪却没有同房。
苏牧作为现代知识青年,对此也是嗤之以鼻,前世她这样的才女多得很,女博士、研究生、大学生多如过江之鲫,哪个不比她知识渊博?
如果可以,他才不想当养婿。
这是个男人可以纳妾的时代,哪个男人还没有三妻四妾的梦想。
就算不纳妾,娶个良家女子,夫唱妇随,逍遥自在、快活一生不好吗?
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
女子们又小声议论起来。
“听说方公子追求沈小姐一年多了,只因为沈小姐从小就有个养婿,才迟迟不被接受呢!”
“可不是,听说沈家的养婿是经过陛下朱批的,他就是再无能,沈家也不敢让沈小姐另选夫婿的。”一名女子说着看了苏牧一眼。
苏牧无语,心说老子还不稀罕呢!让她赶快另选,脱了赘婿的身份,凭咱领先了几千年的见识,想娶什么样的娶不到?
“沈小姐与方公子很般配呀!可惜竟那么早就养了婿,估计她心里也苦恼呢!”这一位显然是沈云初的铁杆粉丝。
“养婿赶出家门就是了,他还敢反抗不成?”这位更加脑残了,竟然要将苏牧赶出家门。
苏牧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女人果然善变,刚刚还在夸我,这么快就变心了?
轻舟上一袭白衣的方公子吩咐船停在沈家的楼船旁边,收拢纸扇,合手弯腰作礼,口中念念有词。
离得有些远,苏牧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沈家家财颇丰,沈云初也是容貌出众,有追求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况且,若是旁人真入了沈云初的眼,那自己岂不是可以离开沈家恢复自由了?
到时候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凭借自己所能,将来功成名就,娶上十房八房小妾,气不死这个臭婆娘。
想到这里,苏牧望着沈家的画舫,脸上笑意愈发浓郁。
沈云初此时正坐在画舫内的一张矮几前,手里拿着一本线装的册子,深蓝色的封皮上写的是《传序女》三个字。
“姐姐就这样拒绝了方公子?真是可惜呢!”窗边一美貌女子放下幔帘回身笑道。
沈云初摇了摇头,“玲珑妹妹,莫要打趣姐姐了,姐姐家中是有夫君的。”
美貌女子是沈云初的闺中密友,叫曲玲珑,与沈云初年龄相仿,生的娇艳欲滴,人前柔柔糯糯,私下里却又有些顽皮。
“姐姐每次出来游玩总是捧着书,真的好生无趣呢!”曲玲珑走过来伸手去夺,“姐姐又在偷偷看什么书,给我看一下嘛!”
沈云初急忙将书藏在背后,有些紧张的说:“这书你不需要看。”
曲玲珑纤指托腮,好奇的问:“莫非又是什么驯夫术?”
“不是。”沈云初一阵无语,这妮子怎么那么重的好奇心。
“呵!看来被我猜中了。”曲玲珑将手一伸,娇声说:“好姐姐,我就只看一眼好不好。”
沈云初无奈,将书拿出来,给她看了看封面。
“姐姐在看传序女?”曲玲珑惊讶的眨了眨眼:“也对呢!姐姐从小就养了婿,以后可是沈家的一家之主呢!”
《传序女》这部书是前朝一位才女所作,内容是女子如何传承家族血脉,如何管理家产,如何处理与赘婿之间矛盾,是写给绝户人家负责传序的女儿读的,普通女子没这个需求自然不需要读。
沈云初无语的摇了摇头,起身来到窗前,掀开幔帘一角,打量着不远处乌篷船上的苏牧,明眸泛起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异样。
少顷,楼船缓缓转向往湖心驶去。
方子期却是吩咐船夫划船驶向苏牧,两相交汇时,极为不屑的瞥了苏牧一眼。
此时一艘画舫上,几名才子模样打扮的人探出窗口,对着苏牧嘲讽道:“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沈家的养婿。”
“未婚妻被人明目张胆地追求,他竟不敢言,真是窝囊废。”
苏牧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才不会将这些话当回事,沈家最好将他赶走,这样他就自由了,来到这个世界月余时间,他最在意的还是自由,其余的,与他无关,也不太在乎。
女子们看完湖心的闹剧才又看向苏牧,见他竟没有半点异样,不免心中诧异。
“他为何一点都不生气呢?”
“未婚妻被人追求,他的表现怎么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刚刚沈小姐不会是答应方公子了吧?”一个女子好奇的问道。
“若他被沈家赶出家门,姐姐们可别跟我抢,我爹说要给我找个上门的。”一个女子小声说道。
“呸!呸!呸!谁要跟你抢,你真是不知羞呢!”
苏牧抬头看去,说话的女子们立时红了脸,纷纷缩回身子放下窗幔。
“唉!这些长舌妇,就会嚼人舌根子。”
身后的船娘噗嗤笑出了声,苏牧扭头笑问:“难道我说的不对?”
船娘美眸一惊,急忙摇头,又点头,有些蒙了,愣了片刻,没想明白应该摇头还是点头,于是岔开话题,小声问道:“公,公子要去哪里?”
苏牧望向湖心,雨又下了起来,湖面上烟水茫茫,初春的天气却如暮秋一般阴沉,让人不觉意兴阑珊,他却没有返回的意思。
撑开纸伞,说道:“去湖心岛吧!”
“嗯!好!公子站稳些。”船娘划着乌篷船向湖心小岛驶去。
湖上风光依旧,船去人离,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