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着急忙慌的学着以前看到过的那些妈妈哄婴儿的模样,一边抱在手臂间摇着一边轻拍着,终于哭声渐落,她不觉小松口气,却不料脚下打了个趔趄,朝后连退好几步,她忙压低重心,紧搂着襁褓生怕摔着婴儿,自己却是一屁股摔坐在地上,似乎还撞到了什么。
她不禁头皮一阵发麻,抱着婴儿挣扎着要起身,背后却是一声轻轻的闷哼。
天哪,还有人活着!她竟然没有发现!
千万别是那黑衣服的!她默默在心中祈祷着,警惕的抱着怀中睡着的婴儿朝前爬了几步。
随后猛地扭过身子。
毫无准备的,连芝儿就和那人来了个面对面,心差点跳出嗓子眼来,死死压下想要惊叫的欲望。
死死瞪着那张惨白的脸,才发现,那人有着一张绝美的脸庞,不比她上一世见到的那些走到哪都有追星族跟着的明星差,甚至可以说更加的惊艳,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漏跳一拍。
似是刚到弱冠的年纪,双眸还有未消散去的戾气,就这样直直的瞪着她,让连芝儿禁不住一阵阵的犯怵,而那身被刀锋划出好几道口子的深蓝色劲装,被血迹晕染成深深的墨色,也不知道那些血迹多少是他的,又有多少是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的。
那人不声不响的坐在那里和连芝儿对视着,从最初的虎视眈眈到双眼的神采逐渐有些涣散。
连芝儿暗道不妙,急道:“喂,你坚持下!”
随后小心翼翼的将婴儿放在一旁草地上,上前去给男子检查。
这才发现男子的伤处虽不多,仅背上和手臂上几处,可处处都深可见骨,此时因为男子的动作更是不住的往外流血,也怪不得这男子的脸色越发惨白。
“你可千万别睡啊!”瞧着这人渐渐迷茫合上的双眼,连芝儿连喝几声,将那人的神志拉回。
男子含糊不清的嗯了声,勉强睁开双眼,任由这个不过十三四的小女孩吭哧吭哧地将他拖靠到一旁小树干上,随后将熟睡的小婴儿放在离他一臂远的地方,对于连芝儿的提防,男子并没在意,开口询问连芝儿。
“这是什么村?”声音微弱的连芝儿只能竖起两只耳朵,才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连家村。”不是连芝儿应付,这村子确实是叫连家村,十户里面有八户都姓连,实在是没什么新意。
许是连芝儿的回答太过干涩,也许是男子实在太无力,男子想要打探的欲望都没了,两人间再次安静下来。
男子索性也不再说话,默默的看着连芝儿在自己身上忙碌。
而连芝儿则是庆幸着,还好之前采了点草药,这回可都排上用场了。
只是那么点草药在那么深的伤口面前根本不够看,连芝儿皱眉,瞧着猩红的鲜血血再次流了出来。
“不行,我得回村子里,找人来帮忙。”连芝儿提起裙子就要起身。
这人的伤口要是再不及时处理的话,就将是失血过多而亡的典型病例。
可听了她的话,男子原本稳定下的情绪却有些激动,无语的看着扣在自己手腕上的五指。
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抓着她的手腕,是不是得这样才能好好说话?
“不可。”男子固执的抬起身,拒绝了连芝儿的提议。
一旦追杀他的人知道他还没死,一定会再度袭来,更何况因为他的大意,已经连累无辜的路人殒命,他怎么可以让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可你的伤再不想办法,你就要死了啊。”连芝儿不知道这个男子在固执的拒绝什么,她只知道再不想办法,男子就真的要死在她面前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是他的命……
男子松开连芝儿的手,放弃似的朝后靠在树干上,闭目再不言语。
连芝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爱惜生命的人,在急救室那么久,要说给她感触最深的,就是人性中与生俱来的求生欲望,可偏偏在她面前出现了一个异类。
被男子一副听天由命,丝毫不敬重生命的模样给气乐的连芝儿,蹲下身子道:“既然你连死都不怕,在疼点应该也没什么。”
医生的天性让她不愿放弃任何一个有希望的伤患,既然这人在她给他上草药的时候没有任何拒绝,说明他是不想死的,可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她去村庄里叫人,而选择在这里等死。
种种矛盾之下,让她越发想要救下这个人,既然连死都不怕,那一点点痛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男子被连芝儿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强撑起精神抬眼望去,却看到那女孩对自己说完这些话后就站起来,跑去已经死去多时的妇人身边翻找什么,随后就见她动作一顿,转身朝自己奔来,而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她的手中拿着的似乎是个荷包?
“一会肯定很疼,你忍着啊,我知道你行的。”连芝儿对于这种不爱惜生命的人提不起一点安慰的心情来。
而男子依旧沉默不语,静静的瞧着她从那荷包中捏出根细细的绣花针来,霎时他的眼眸瞪大,似乎明白了这女孩即将要对自己做的事。
这也太大胆了吧!她以为这是过家家吗?!
也不知道那女孩从哪摸出个火折,点燃了枯草后,将那在日头下泛着银光的绣花针随意烤了烤,就朝着自己坚定不移的走了过来。
身子不自觉的微颤,当发觉到自己的惊恐后,男子鄙视了下自己,一个甚至还未及笄的小女孩能毫无畏惧的吓跑追杀自己的人,甚至还能想出用针来缝合伤口,即使她拿着针的手因为害怕在微微颤抖,却已是世间少有的胆色,而自己这个大男人竟比个小女子还要害怕?!
霎时,无尽的勇气从心底涌出,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当然这些都是男子一厢情愿的想法,只有一点他误会了,连芝儿的手会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太过激动。
当针拿在手中后,那种熟悉的感觉,差点让她激动的落泪,真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重操旧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