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三个散修,走进林清月居住的院子。
为首一个瘦削老者,一眼就看到,被定在院子中的童男童女。
他又惊又喜:“开智六阶的妖异!”
这是拿来炼器的上好物件,在黑市中千金难求。
这种等级的妖异,又极为难缠,如果平时碰到,他们练气期的修士,都要绕路而行。
现在这对妖异,不知被什么束缚住了,就像被猎人遗弃在路上的肉兔子,不是白给是什么。
三人确定了四周没有陷阱,才小心地走近。
三人中的青年,不安地左右张望一番:
“会不会是哪位前辈,驯服后忘记带走了?”
没错,这种精妙难解的束缚术,必定是大拿所为!
三人中,只有普通人膝盖高的侏儒,滴溜溜转动着眼珠:
“可是高人没有留下专属标识……”
三人讨论了一番,最后才确定,可能是哪位粗心的高人,降服了妖邪后,忘记带走。
毕竟近日邺城仙修、妖修大拿云集,这种散修艳羡的物件,对于他们大派天骄来说,不过是随手可弃的物件。
瘦削老者吞口水:
“如此,我就代为收藏了,改日若是高人来寻,我再双手奉上。”
剩下两人,羡慕地看他拿出芥子囊,把童男童女装起来。
“那贱婢找到了没?”
柳夫人在院外大呼小叫。
三人交换眼神,把发现妖邪的事,掩盖下来,并不打算把捡到的宝贝,交还给主人家。
不一会,柳夫人带着林宝儿走进来。
林宝儿如花似玉的脸,狰狞地扭曲着:
“贱婢,我今日非杀了她不可!”
柳夫人问:“三位仙长可找到了?”
瘦削老者说:“阖府上下,都没她的气息,看来是逃走了。”
林宝儿冷笑:“那就是跑外面去了,母亲,快派几个家丁,把她抓回来。”
柳夫人为难:“城中这么大,若是那贱人有心躲藏,怕是一时间找不到。”
侏儒怪笑了一声:
“这有何难。夫人,家中可有林清月的衣物头发,我用追踪术,一寻便知。”
柳夫人忙唤来丫鬟,“有有有!立刻拿来。”
一件林清月穿过的襦裙,徐徐燃烧。
侏儒对着装满水的水盆,画符,念咒。
不一会,水盆中出现了林清月的景象,她正在一处树林中穿行。
柳夫人:“这贱婢怎么跑到城外去了?”
所有人都很吃惊,封城的情况下,林清月怎么出的城。
柳夫人犯难了,“哎呀,我们现在没有办法出城。”
林宝儿这辈子没吃过亏,让林清月多活一秒,对她来说是种煎熬:
“我是元清派的记名弟子,眼下,城中的望族,都在自动组织人手,帮忙仙宗搜查逃犯。”
“只要我借口,帮师门出力,带人去城外帮忙搜捕……”
瘦削老者恭维:“二小姐真是冰雪聪慧,那么,我们现在就出门吧。”
说完,他又看了柳夫人一眼:
“我推算了吉日,左右这几日,正是黄道吉日,干脆今天就把林清月扒皮抽骨,替二小姐炼一把好剑。”
“那可太好了。宝儿若能得宝剑,于她仙途大有裨益,各位仙长的报酬,我到时双倍奉还。”
柳夫人的眼中流出一种极为恶毒的光:
“那贱婢,我要她死得非常痛苦。”
侏儒和青年散修相对银亵一笑,青年舔着干裂的嘴唇,拱手道:
“夫人,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林宝儿已经在想怎么善后了。
“到时,她母家庞氏来找,就说她封城的时候乱跑,冲撞了修士,被千刀万剐了。”
一个死了娘、爹不爱的孤女,没权没势,弄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
林清月利用驭风魔步,连续赶路一百里地,跑了五六个小时,终于精疲力尽,停下来休息。
刚好路过一个村子,村里乡绅,捐钱在路旁,建了一座茶亭。
茶水免费供应。
茶水亭旁,另有村民搭了几个面摊,卖些馄饨、烧饼等吃食。
林清月这两天生死一线,只顾保命,顾不上吃饭,猛然闻到烤饼、煎肉的香味,这才觉得饿极了。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在一株柳树下,捡了张旧木桌坐下,花五文钱,叫一碗鲜虾馄饨面。
等食物上桌的时候,林清月喝了一大碗水,肚腹温热起来,她舒服地眯上眼,打量四周的景色。
正是阳春三月,茶亭横跨波光粼粼的小河,背靠云雾缭绕的群山。
面前是两丈宽的土路,路边开着一簇簇野花,几个小孩光着脚,在路中央追逐嬉闹。
土路后,是一块块的庄稼,农人驱赶着耕牛在耕作,再往后是村落,泥墙土瓦,鸡犬相闻,颇为安逸。
吹着清风,林清月紧张的情绪有所舒缓。
馄饨面终于端上来了,土路的尽头,突然扬起一阵黄烟,几辆马车奔驰而至。
马不是真马,都是铜铸的马,由一个雕刻成马夫的铜人驱赶,铜人额头上贴了一张急驰的符箓。
林清月来到这个世界两个月了,每次遇到这种,用符箓驱动,就可以跑的铜人马车,依旧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惊奇地看个不停。
每两匹马拉一辆大板车,上面坐满了人。
男女老少,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皆是衣衫褴褛,表情麻木,至少有上百人。
到了茶亭前,马车停下来。
每辆车上,跳下一个修士,大声吆喝着,把人赶下车。
一个白发白须的修士,走过来,扫视一眼在茶亭吃食的人,问一个摊主:
“有多少人了?”
摊主恭敬地道:“早上五个,加上现在的七个,一共十二人了。”
“好,”修士点头,“申时前,全部带进山。”
这样没头没尾的对话说完,修士走回去,人群已经排成了一列长长的队伍。
修士们吆喝着,把人群赶到茶亭后,顺着一条小路往深山里走。
长长的队伍被野草吞噬,几个转弯,很快就不见身影。
林清月看着,内心直觉哪里不对劲。
这上百个人,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说话。
他们行动缓慢,就像是被操纵的木偶一样,安静得可怕。
那几个驱赶人的修士,清一色白惨惨的脸,脸上涂着两团刺眼的腮红,五颜六色的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活脱脱像纸人成精。
林清月似乎还从他们身上,闻到了尸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