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忍不住問我了。來路很大。你知道她那個瘋娘是誰?”
“是誰?”
“揚州城謝府二奶奶。”
李錦夜一臉茫然。
“哎啊,你不知道那個謝府也正常,沒什麼名氣,也就是個不入流的官宦人家。這二奶奶姓高,從京城嫁過來,高這個姓你總應該熟悉吧?”
李錦夜劍眉一蹙,方才還空洞的眼神,一下子聚起一點光,“可是那個被……”
“噓!”
張郎中一把捂住李錦夜的嘴,“小點聲,當心隔牆有耳。”
李錦夜揮開他的手,面沉似水。
張郎中這才想起這貨的兩個貼身侍衛青山、亂山就隱在附近,別說是人,就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嘿嘿乾笑了兩聲,他撓了下頭,“別見怪,我這是被嚇習慣了,正是那個被滿門抄斬的高家。”
李錦夜目光陰鬱,沒有再說話。
張郎中輕輕嘆息了一聲,“稍有不逮,則其當罰,這高家也是作了大孽啊!”
李錦夜嘲諷一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是滿門抄斬做了鬼,高家的鬼還得叩謝皇帝恩澤。”
大不敬啊大不敬!
張郎中額角的青筋跳了兩下,嚇得臉色都白了,腳底抹油,竄得比那兔子還要快:“睡覺,睡覺。”
李錦夜依舊盤腿而坐,夜色裡的輪廓,沉默而有力度。
……
屋子不過是離了人幾天,孫老大做事又是個雷厲風行,大半個時辰,家裡煥然一新。
一家人就著微弱的燭火,圍在一起喝了碗熱騰騰的粥,吃了幾個香噴噴的野菜餅,簡單的洗漱後,便擠在了左廂房的大床上。
床鋪有淡淡的潮氣味道,可是卻有種異常安心的感覺。
謝玉淵挨著高氏的身體,看著黑乎乎的帳頂,無聲揚起一抹笑。
孫家算是徹底擺脫了,下面就是將戶籍遷出來,另立戶頭。
後山那幾畝荒地開墾出來後,除了讓爹種莊稼外,最好還要種點草藥,草藥來錢快,也能賣得上價格。
娘有刺繡的本事,可以想辦法做些精緻的帕子,香囊,荷包拿到鎮上去賣錢。
自己跟著張郎中好好兒學,爭取早日出師。
張郎中用針的技藝很一般,跟那個吊死鬼完全不能比。等把病例都摸透了,自己就能另起爐灶。
一家人齊心協力,一個月賺三五兩銀子,日子就飛上天了。
謝玉淵想著想著,眼睛就耷拉了下來,睡著的時候,連嘴角都是笑著的……
翌日。
謝玉淵是被院裡的劈柴聲吵醒的,一看床上,爹和娘都不見了。
忙穿衣洗漱出去,只見地上已經堆了半人高的柴火。
孫老大擦了把汗,“醒了,早飯你娘燒好了,趕緊去吃吧。”
“娘呢?”
“在灶間縫衣服呢,陳貨郎扔下的幾件舊衣裳補補還能穿。”
“爹,我去張郎中家吃早飯,順便換銀子,爹今兒幫我打張床,把西屋收拾收拾。”
孫老大憨憨的笑了笑,黝黑的臉上飄過兩朵紅雲。
謝玉淵走出院門,不放心回頭交待了一句:“爹去哪兒,都把娘帶著,別讓娘落單。”
“放心吧,丟不了。”